样闪耀着。邮递员坚持要这么做，奶奶也很无 分每秒的光阴里。晓霞和奶奶的快乐，是邮递 奈，只好默认。 这时，邮递员扭头看了看坐在石头上的 员的笑脸串起的，奶奶和晓霞的温暖，是邮递 员给予的。晓霞和奶奶对邮政情缘，以及“绿 晓霞，走过去，帮她把薯片的袋子撕开，拿出 色邮政”几个字的依恋和着迷，就像生根的星 一片薯片，喂进她的嘴里。她站起来，望着邮 星，灿烂闪耀在她们留守的那一片天空中。 递员，“咯咯地”笑个不停。她的笑声，在风中 飘荡着，银铃般清脆。 奶奶和邮递员相视而笑。 然后，邮递员拿出一盒感冒药，递给奶 奶。接着，就开始给奶奶读信。奶奶不识字，晓 辽宁／张海龙 霞很多字不认识。每次的来信，都是他帮忙读 信。有时候，为了让这一老一少的人开心点， 他只好添盐加醋多说几句话，为的是延长读 信的时间，让她们沉浸在听信的快乐中。 读完信，邮递员要走了。奶奶慌忙说：“你 等一等。”奶奶说完，就跑回家。接着，又忙着 从家里跑来，气喘吁吁地说：“走了这么远的 山路，一定饿坏了。这里有两个煮熟的鸡蛋， 你拿着吃。”邮递员接过热气腾腾的鸡蛋，放 进绿色邮包内，推着自行车，朝着来时的方向 走去。 晓霞站在路边的草丛里，大声喊着：“叔 叔，你几时来呀？”邮递员回头，凝视着这一对 祖孙，心中的不舍和酸楚涌上眉头。继而，他 笑着回答：“后天来。”晓霞紧跑几步，追问： “后天要是下雨呢？” 邮递员回头继续微笑着回答：“无论天晴 下雨，后天我都会来的。”说完，他支住自行 车，走过来，蹲下身子，伸出一个指头，和晓霞 拉钩：“一定来！”顿时，晓霞脸上的笑容，灿烂 如花，温馨如月，燃烧如焰。 最后，邮递员又说：“猜猜，后天来，你爸 爸会给你快递什么好吃的呢？”晓霞收住笑 容，一脸沉思的样子。“麻花，饼干，爸爸知道 我喜欢吃这些的。” “好。”说完，邮递员推着自行车走远了。 风中留下一串自行车铃声，那般悦耳，那般清 脆，那般动人。 这种清脆的铃声，充溢在奶奶和晓霞每 豳张海龙◎赌徒 赵玉能右手紧紧压住芝张牌，屏着呼吸， 两眼冒火似的盯着蔡＿三的～一’举一动。蔡三也 眯着眼，满脸凝重，桌上的牌被缓缓抓起，在 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的窥视下，细细捻开，紧 接着扭曲的表情一展，然后忘形地哈哈大笑 着才把牌使劲摔Ｆ，手关节在桌上磕出一声 脆响。赵玉能绝望地闭上眼，不用看，知道又 输了。离开桌子前，手心里的 张纸牌蜷曲得 不成样子，假像手背上爆起的青筋。 烟盒也空了，空了的烟盒似乎灌满了晦 气，被赵玉能泄恨地拧了又拧才一记猛射，射 向遥远的夜幕。夜幕静得出奇，天地问仿佛只 剩下一串沉重的喘息声在支撑着。月儿也圆 得只剩一小溜遗憾，静静凝望着熟睡的村庄， 还有那个叹气的赵玉能。赵玉能的心情糟透 了，似乎正浸泡在发酵的酸菜缸里，刚借的 千元，还没交到媳妇手里，转眼儿就输给蔡 了。蔡三！你这个王八蛋！我都向媳妇发誓忌 赌好几年了，你还拿话激我干嘛！还有那个崔 支书也是，我去你家借钱，又不是陪你喝酒， 不是那杯酒耽误一下，出门口时也就碰不到 蔡三了。唉！现在埋怨这些也没用了，反正钱 没了！ 赵玉能使劲啐了一口，摇晃的脚步忽然 停下不走了。赵玉能两只眼睛忽然死鱼般的 盯住一扇开着的窗户，那是崔支书家的小客 厅。赵玉能脑海瞬间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想 碰碰运气，把借条偷出来，否则回家跟媳妇也 没法交代。可是一旦被发现了事就大了，赵玉 浓重的眉头锁得像死鱼似的凸着。时间在沉 能心惊肉跳地转了几圈，想起借条上的二分 闷中一秒一秒地消逝着，赵玉能有点心虚了， 利息在眼前乱晃，一咬牙，就赌它一次！老天 指着崔支书的手说，支书……支书，烟……缓 爷也不能让我一天输两次吧！ 过神的崔支书赶紧甩掉，早已完成任务的烟 刚挨近木栅门，大黄就刷地窜了过来，赵 屁股，揉着火辣辣的手指，鼻子长出口气，把 玉能赶紧嘘了几声，大黄才收起利牙，摇起尾 纸扣在桌面，然后摸过烟盒递出一根，微笑又 巴跟在后面。赵玉能跃过栅门，轻脚挪到窗 爬回脸上才说，说吧，玉能，找我什么事？赵玉 前，脱了鞋，轻轻跨进小客厅。赵玉能压着心 能读着面前这张脸的变化，说道，支书，前几 跳，快速适应里面的摆设，还未来得及动手， 东屋忽然传来响动，有人说着话，接着东屋门 日借的两千块钱，还没回到家就输给蔡三了， 媳妇总追问买三轮车的钱怎么还没借到，我没 咔嚓一下开了，有双鞋迈了出来。趴在一角抖 成一团的赵玉能，吓得心险些穿破喉咙直接 蹦出来，心说咋这么背呀！还好脚步声在灶房 门口停下了，接着传来一阵急流撞击马桶的 声音。随后脚步声又起，门又咔嚓一声关上 了，赵玉能才伸手擦汗，也没心思逗留了。猫 起身刚好看见茶几上有张白纸，泛着惨白的 月光，吓得赵玉能没时间细看，顺手抓在手 里，匆匆逃了出来。 深一脚浅一脚地跨出好一段，赵玉能才 恢复神智，恢复神智的赵玉能在心里使劲骂 了一通。骂累了，赵玉能忽然觉得有件事不太 对头，崔支书的婆娘一周前就跑去县高中陪 读了，晚上借钱时家里还只崔支书一个人呢， 不可能回来呀！那他和谁说话呢？还是个女人 声音，咦，这就有点意思了，赵玉能努力回想 慌乱中女人低低的声音，有些耳熟，是谁呢？ 夜深了，也凉了，赵玉能打了个冷战，也 没想起来是谁？却想起兜里那张白纸，白纸被 举在手里，借着月光，还真不是借条，但赵玉 能的眼睛却比看到借条还要大。赵玉能布满 血丝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嘿嘿两声，然后在纸 上亲了一口。 两天后的上午，赵玉能进了村部，进了崔 支书办公室。崔支书喝着茶水，往水泥地面上 弹着烟灰，斜着脸问，赵队长，有事？赵玉能一 笑说，支书，没啥事儿，就是刚才我捡了张纸， 一看上面有你的签字，就赶紧送过来了。崔支 书接过一看，表情立马僵住了，两只猪泡眼被 处借，还得来求你。从村部走出来，赵玉能心头 这个乐呀，先前的两千元啥时有啥时还不说， 这两千元也是，还没有利息，嘿嘿，这次赌，值！ 赵玉能发现崔支书变得客气了。食杂店 的寡妇杨晓花也是，碰面老远就细嗓喊着赵 大哥，水汪汪眼睛不住暖昧地向身上贴来，贴 得赵玉能直咽吐沫儿，好几次差点忘了来买 啥了。 这天下午，传达完镇里秋收通知。崔支书 喊住赵玉能，说晚上去他那喝两杯。赵玉能说 太麻烦了，有事就吩咐吧，崔支书挑理了，说， 看你说的，玉能，没事儿咱哥俩就不能喝酒 了，你嫂子回来几天又走了，我一个人喝酒 闷，我都买了熟猪头肉还有花生米。 沾了秋边儿，傍晚还是闷热，好在那台落 地扇给劲儿，呼呼的，吐不尽的凉风。两人边 聊着边举杯，猪头肉才下去半盘，一瓶二锅头 见底了，真过瘾，两人干脆光起了上身。崔支 书站起来，从厨房水桶里拿出四瓶啤酒，水淋 淋地立在桌上。赵玉能舌头开始打卷儿，说， 支书，你太……太客气了，老弟我……我不能 喝，喝了……准醉。崔支书哈哈笑着，这啤酒 你必须得喝，这是大哥特意给你冰的，是谢 你，那张纸要是别人捡去，大哥就完了，你说 大哥能不交你这个兄弟吗？话都说到这份上 了，啤酒带着诚意一路小跑，进去了。凉凉的， 飘飘然，真舒服呀！飘飘然的赵玉能发觉眼皮 开始发沉。打架，起身要走。崔支书说等一下， 回身拿出一张纸说，兄弟，你看看这是啥？赵 小，Ｊ睢说一Ｏ３—２０１＿４圄 玉能使劲眯着眼，说，是……是借条。崔支书 的赵玉能使劲咬着牙，骂道你们两个狗男女， 说，你我都兄弟了，你看大哥够意思不？说完 欺人太甚了，照片在＂ｆＪ￣，ｌ＇ｆＪ手里，我还敢不还你 两手一扯，再一扯，扯碎的纸片飘落在地上像 们钱咋地！狗男女！走着瞧！ 一朵绽放的花。赵玉能眼睛红了，说，大…… 秋收很快接近尾声。这天夜里崔支书搂 着杨晓花一翻大汗淋漓后，崔支书说，我对你 保证不入账。杨晓花撒个娇说，你个老牛吃嫩 草咋不说，我的小店这几天又进好酒好烟了， 以后你长点记性，上次那张协议，怎么随手乱 大哥，还有酒……酒没？ 赵玉能轻飘飘倒下之前，弯腰是想扶扶 够意思吧，给你父母那二二一卜亩地，你就放心吧 屁股下的凳子，凳子怎么老摇晃呢。不知睡了 多久，赵玉能忽然感到有闪电在脑门上闪过， 闪得突然、凛冽。赵玉能使出全身力气把眼睛 可等着你们去买呢。崔支书说，￣ＪｉＺＮ是小事， 睁开个缝儿，恍惚的好像有个人压着左胳膊， 抽下没抽动。还是一道闪电劈得恐怖，赵玉能 一激灵，猛地坐起，胳膊上的人也甩在一边。 赵玉能看清了，发射闪电的闪光灯，正扑捉着 自己。自己的衣服呢？怎么只剩个裤头？旁边 雪白的怎么是杨晓花呢？赵玉能头顶嗡的一 声，胀痛没了，困意没了，汗下来了。崔支书嘴 角一撇说，赵老二，你最好别动抢相机的念 头，我照完一卷早藏了起来，你最好明 白事儿。面无血色的赵玉能傻了，心说，完了！ 崔支书说，那张白纸你去镇里复印了吧？复印 了几张？赵玉能垂下头说，三张！崔支书嘴角 又撇撇说，你小子够狠的，我问你，你借我的 四千块钱，三分利不高吧？赵玉能说，不高！崔 支书说，你趴了杨晓花的肚皮，给一千块钱补 偿费，不多吧？赵玉能说，不多！赵玉能把脑袋 几乎萎在裆里，知道这次惨了，把柄在人家手 里，只能被牵着走。两张借条重新签了字，按 了手印。临出门时，崔支书威胁着说，你最好 明儿上午把那三张纸送来，你要敢耍我，我顶 多狗屁支书不干了，你最好别弄个妻 离子散！赵玉能连打了几个冷战儿，险些摔倒 在猪槽上。 赵玉能蔫了，像只落荒的野狗，天天夹着 尾巴，不敢正面朝人。赵玉能以为自己付出惨 痛代价，这件丑事就应悄悄画上句号了。哪知 半个月后，赵玉能出工修道间隙，杨晓花偷偷 跑去家里，递给赵玉能媳妇一张借条。赵玉能 回来后，自然被一顿拷问，赵玉能那张嘴都胡 诌出沫了，好歹把媳妇那关蒙骗过去。转过身 髓张海龙◎赌徒 放，多险呀！杨晓花不服地说，还怨我，我只是 说说，你竟当真了，弄得像个卖身契。崔支书 笑笑说，只是提醒一下嘛，这次险些被赵玉能 给熊着。杨晓华说，他哪是你对手呀，再说他 要是不占便宜，咱们还赚不到那…笔了呢，呵 呵。崔支书也一阵得意，呸道，那个臭赌徒，和 我赌，他还嫩着呢！杨晓华的手又不老实起 来，幽幽着说，你老婆子又快回来了吧？崔支 书嘿嘿着说，你就放心吧，今天上午我还打了 电话，探个口风，最快得周末，嘿嘿嘿。杨晓华 呵呵着，一扯把崔支书扯到身上。院子里的人 黄突然叫了两声，立马不叫了。木栅门被连踹 带撞很快破裂开来，紧接着一个胖女人携着 一阵旋风，一片呼啸急冲过来，拽完房门，又 拍打起窗户来，嗓门也吼得像冰雹，砸得满院 是坑，满村屯生疼。屋内两个赤条满炕乱爬就 是找不到逃出的门径，脑门撞得墙角咚咚作 响，就连四处躲藏的大黄，也开始呜呜痛叫个 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