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说梦(上)

痴人说梦(上)

作者：张之路

来源：《小星星·高年级版》2010年第05期

好像是黄昏时分,远处杨树林的上方有轮橘红色的落日。

徐弯弯一个人惶恐地走在四周空旷的小路上。她奇怪,刚才同来的伙伴怎么都不见了呢? 眼前出现了一幢大房子,一扇厚重的大玻璃门敞开着。徐弯弯迈上台阶走了进去,大厅里空无一人,只有自己的脚步声。环顾四周,不由心生恐惧。 徐弯弯大声喊起来:“有人吗?”

声音在大厅里回荡。荡来荡去,调子变得不可捉摸,有缓有急,有高有低,有的成了和弦,有的成了噪音。好像也不是徐弯弯的声音,倒像是许多人在给她起哄。

门吱扭一声在她的后面关上了。徐弯弯回过头,刚才还敞开的门怎么就自己关上了呢?她的心急剧地跳动起来。

徐弯弯转身跑到门前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 大厅里响起了一阵笑声,那声音有些沙哑和阴森。 徐弯弯惊恐地茫然四顾:“我要出去——”

那个声音却说:“小姑娘,你猜对了我的谜语,我就让你出去。” 徐弯弯惊恐地看着、听着,不知道声音来自何处。

那个声音说:“听着,我在河边的芦苇丛里捡了一个三角形的蛋,你猜猜,它孵出了什么?” 三角形的蛋?从来没有见过三角形的蛋啊! 徐弯弯颤抖地说:“孵出了一只小鸭子。” “不对。”

徐弯弯又说:“是一条小蛇。” “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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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只小鸟?”

“还是不对!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徐弯弯环顾四周,突然看到大门的旁边有一扇敞开的窗子,徐弯弯向窗子跑去。 徐弯弯跑啊跑啊,却怎么也跑不到窗子跟前。

眼前出现了几个同学,那几个家伙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跑出来的。只看见他们也在朝窗子奔跑。

男生李见吉跑到窗前,跳了出去。 男生卞白跑到窗前,也跳了出去。 女生顾小娟跑到窗前,也勉强爬了出去。

徐弯弯最后终于跑到窗前,可是她胖胖的,怎么也爬不到窗台上。

那个声音在后面笑道:“小胖子,你跑不了啦!”徐弯弯虽然没有回头,但她似乎看到背后出现了一张狰狞的脸和一只毛茸茸的大手。

徐弯弯跳到玻璃门前,举起拳头朝玻璃门砸去。 “哗啦”一声,玻璃门碎了。

躺在自己床上的徐弯弯,挥动着手臂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打到地上,水花和碎片飞溅起来。 徐弯弯醒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隔壁房间里传来妈妈的声音:“弯弯,怎么啦?你没事吧?” 徐弯弯急忙答应:“妈,没事。”

徐弯弯飞快地穿衣服起床,打扫碎片,用墩布擦去水迹,叠好被子,洗脸刷牙,背上书包,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和一个面包,然后跑到妈妈爸爸的卧室门前说:“妈妈爸爸再见。” 屋里传出妈妈爸爸的声音:“再见。” “弯弯,带牛奶了吗?”妈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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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了。”徐弯弯回答。

大门在徐弯弯的身后关上了。此时才是早晨六点半。

爸爸一面穿衣服一面说:“这孩子也真够不容易的。以后,我给她做早饭。” 妈妈叹了口气说:“唉,做了她也没时间吃。”

徐弯弯走进教室,来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同桌卞白一眼,从书包里拿出牛奶放到卞白的桌上。

好像对暗号似的,卞白从书桌里拿出一盒橙汁,放到徐弯弯的桌上。 卞白开始喝牛奶。徐弯弯拿出面包吃起来,却没有动橙汁。 卞白把橙汁往徐弯弯那边推了推。

徐弯弯拿起橙汁,插进吸管喝起来,说:“我就是不喜欢喝牛奶,我妈非让我带,以后你不用给我带橙汁。”

卞白摇摇头:“我不能白喝你的牛奶。”

“那怕什么,真小气!”徐弯弯说,“你下次千万别带了,我还要减肥呢!甜东西喝多了不好。” “你快喝呀!”卞白说。

徐弯弯微笑着说:“喝完了。”说着用手一攥,橙汁盒瘪了。

“哇噻!”对于徐弯弯吃东西的速度,卞白真是吃惊——那可是一个女孩!

正在这时,副班长李见吉走了过来。李见吉除了学习好,其他都不怎么样——徐弯弯这样评价他。李见吉看见徐弯弯手中的橙汁盒叫了起来:“徐弯弯,你找死啊!还喝甜的。” 没等徐弯弯说话,卞白抢着说:“徐弯弯不算胖,喝一点没关系。” 李见吉摇摇头:“不光是胖的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

“最近科学研究证明,甜的东西吃得越多,人就越笨。还有,甜东西的吃多了,会增加人的攻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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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有暴力倾向。”

“瞎说。你自己发明一个什么观点就说是科学研究证明。”徐弯弯说。 “我瞎说?!这是报纸上登的。” 卞白说:“徐弯弯一点也不笨。”

“哟——哟——还不笨哪,卖了半天力气,都使出吃奶的劲了,学习还是中等。”

徐弯弯攥了攥拳头:“李见吉,你是不是想打架啊?”徐弯弯虽说是女孩子,可是她很勇敢,身体又壮,没有哪个男生敢欺负她,而且要是别的女生受了欺负,徐弯弯还经常“拔刀相助”呢。 “你看你看,甜的吃多了吧,攻击性强了吧!科学就是科学啊!”李见吉摊开两手,居高临下地说。

周围的同学看见有热闹,一起围了上来。

卞白说:“大科学家牛顿、爱因斯坦小时候学习成绩都是中下等,你说他们笨吗?” 李见吉说:“哎,我出个脑筋急转弯,她要是能猜出来她就不笨。” 卞白看看徐弯弯,他真担心徐弯弯的实力。 “我出个脑筋急转弯你也猜不出来。”徐弯弯说。

“我猜不出来?”李见吉冷笑着,“你说,你没准连题目都没有。”

徐弯弯愣住了,她还真的没有什么脑筋急转弯的题目。想起一些也都是老掉牙的。爸爸经常说,脑筋急转弯这种东西简直就是胡思乱想、胡说八道、胡搅蛮缠、胡言乱语,把小孩子的思维都搞乱了。因此徐弯弯对这种东西根本不感兴趣。 “怎么样?连题目都没有吧?”李见吉一副得意的样子。

徐弯弯突然想起了自己夜里做的那个梦,心中一阵高兴。那个“魔鬼”给她出的题目不是正好可以用来考考李见吉吗!

徐弯弯成竹在胸,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不慌不忙地说:“听好!我在河边的芦苇里捡了一个三角形的蛋,请问,这个蛋里孵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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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愣住了:第一,他们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问题;第二,徐弯弯居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真是出现奇迹了。李见吉也愣住了,他小看徐弯弯了。 李见吉想了想说:“孵出了一只小恐龙。” “不——对!”

“孵出了一只小乌龟。”

“不——对!乌龟的蛋难道是三角形的吗?” “标准答案是什么?”李见吉问。

徐弯弯心里咯噔一下。她的确不知道标准答案是什么,说不定就没有答案。梦里的问题谁来给你答案呢!

她笑笑说:“我也不知道。”

大家失望地叫道:“真没意思!以后我们再也不听你瞎说了。” 李见吉大声说:“我宣布,徐弯弯是个大骗子!是我们中间最笨的人!”

徐弯弯有些尴尬。她定定神站起来,指着李见吉大声说:“谁是骗子?谁是最笨的人?你才是呢!我和你们开个玩笑,标准答案当然有,就是想考考你们。你们把答案写在纸条上交给我,答对了有奖!”

李见吉穷追猛打:“你要是没有标准答案呢?” 徐弯弯硬着头皮:“我有!” “要是万一没有呢?” “就是有!”

“万一没有,你就在教室的地上爬一圈。”李见吉说。

徐弯弯想了一会儿,咬咬牙说:“要真的没有,我就在教室里爬一圈。” “什么时候宣布标准答案?”李见吉问。 “一个星期吧……”徐弯弯想了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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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耍赖呀!不行!”李见吉说。周围的同学也一起叫起来:“不行!” 徐弯弯脸红了:“你说什么时候?” “最晚明天早晨这个时候。” “行!”徐弯弯破釜沉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