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美术Ｉ湖北美术学院学报 Ｉ ２０１ｏ．Ｎｏ．０２ 明代武当山道教艺术研究 一一以两组真武铸像和青龙、白虎塑像为例（上） 沈伟 摘要：本文以明代武当山道教宫观的皇家背景为前提，以武当山现存最为著名的两例真武铸像与两 对青龙、白虎塑像为例，通过相关文献与实物图像的检索，对其制造年代或风格来源作出分析与论证， 并针对学界的一般性认识提出了个人的修正意见，即：第一，武当山金殿的真武铸像应为明代中前期所 钦降，并非与其建筑的营造同期；第二，两例青龙、白虎塑像应为明代所造，而非“元代”或“元代风 格”。同时，本文结合早期道献中的戒律仪范，顺便讨论了与道教造像有关的一些基本原则和规 律，以加深对于武当山道像艺术一般性与特殊性内涵的进一步理解。 关键词：道像朱棣武当山真武青龙白虎刘元 武当山，位于均县（今湖北丹 考察，以及此后对于相关文献的检 据记载，武当山的道教建筑， 始建于唐代贞观年间（６２７—６４９）， 其后，屡经兴废之建。至元代，武 江口）境内，又名太和山，历来传 说为北方真武（玄武）神的得道 “飞升”之地。唐代贞观年间，此 地始建有道教建筑，其后屡废屡 建，明朝永乐（１４０３—１４２４）时，明 成祖朱棣动用国家力量整体规划和 营建了３３组道教宫观建筑群，并敕 封武当山“大岳”的称号，由此， 索与比较，笔者发现，在现有涉及 到武当山代表性道教造像艺术遗存 的正式论著中，往往在其年代学或 风格学方面存在有比较严重的讹 误，这对于进一步地研究，显然会 带来不可避免的误导。因此，本文 当山道观又渐成规模，元顺帝“至 元二年（１ ３３６）岁在丙子，武当山 大五龙灵应万寿宫武当殿成”，集 贤学士揭侯斯（ｉ２７４一Ｉ ３４４年）奉敕 即以武当山现存最为著名的两例真 武铸像与两对青龙、白虎塑像为 例，参照相关的文献和图像材料， 对其制造年代与风格来源等图像学 问题作出重新的分析与论证，从而 提出个人的修正性意见。 撰有《敕赐武当山大五龙灵应万寿 宫碑》，说此时“山多神宫仙观， 其大者有三，日：五龙、紫霄、真 庆。而五龙居其首” 。根据目前的 考古调查结果，元代的武当山，确 实就是以五龙灵应宫、紫霄仁圣宫、 南岩天乙真庆宫为活动中心的。 揭侯斯述其始末云： 唐贞观中，均州（今丹江口） 武当山获得了皇家道场的待遇与地 位。时至今日，其山下建筑毁废殆 尽，而山上的各处宫观，却大多有 幸得到了较好地保存，作为明代皇 家宗教建筑的重要遗存及其与自然 环境绝无仅有的融合范例，武当山 于ｉ９９４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 为方便行文，不妨先就明代永 乐年间的武当山营建情况作一背景 性的讨论。 就道教建筑而言，在２００２年出版的 《中国建筑艺术全集・道教建筑》分 册所附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中的道教宫观”中，注明为“世界 文化遗产”的，仅有武当山的两 处一金殿与紫霄宫…。 ２Ｏ０６年，通过对武当山的实地 守姚简祷雨是山，五龙现，即其地 讨论的背景：武当山道场与 明代皇家之关系 武当山风水幽胜，素有７２峰３６岩 ２４涧之称 ，先秦至两汉之际，就有 建五龙祠。宋真宗（９ ９ ８一１ ０ ２ ２） 时，升祠五龙观，赐额日五龙灵应 之观。其后废于靖康之祸（ｉ１ ２ ６）。 孙真人元政兴之（ｉ Ｉ ４ Ｉ），又废于 金术之兵。 ……许多道家人物被吸引来此开辟石 室、修道隐栖。 至元二十三年（１ ２ ８ ６）， ■１ ０ 美术史论Ｉ Ａｒｔ Ｈｉｓｔｏ ｒｙ 诏改其观为五龙灵应宫，……仁宗 （图ｌａ、图１ｂ），至今仍为弃置 。” 明代武当山的兴建，自有其始 末来由， 《明史》卷２９９“列传・张 三丰”云： 本来，对北方之神“真武” （玄武）的崇祀，在宋、元以来， 就已经逐渐形成了本土宗教的香火 传统，文献可考者颇多 ”，此处不 皇帝天寿节，实与玄武神同，遂 （１ ３Ｉ ４）加赐其额日：大五龙灵应 万寿宫。… 五龙宫，位于武当山主峰（天 张三丰……尝游武当诸岩壑， 语人曰： “此山，异日必大兴。” 赘言，所以，在明代建国之初，太 祖朱元璋就 为真武神“阴佑为 多，尝建庙南京崇祀” ，而到了 柱峰）北方偏西的灵应峰麓，武当 山可考的道教建筑，之所以最早建 时五龙、南岩、紫霄俱毁于兵，三 丰与其徒去荆榛，辟瓦砾，创草庐 居之，已而舍去。 造于此，是因为此地有“玄帝升真 之时，五龙腋驾上升”的传说，并 成祖朱棣时，则又“于京城（北 京）艮隅并武当山重建庙宇”。但 是，这种特别地声张，是由于朱棣 在夺得嫡位的过程中，尤其借助了 因此“以其旧隐为奉真之祠”的 。 元末，五龙宫又遭兵燹，明洪 武五年（１ ３７２）开始重修， “宫殿 廊庑，栖止庐舍，次第一新。殿塑 太祖（朱元璋）故闻其名，洪 武二十四年（１ ３ ９ １）遣使觅之不 得。……后居宝鸡之金台观……复 入武当，历襄、汉，踪迹益奇幻。 与真武神显灵有关的“神佑”之 说，并进而将此事与传说中北方真 武玄帝南下而最终“功成飞 升”的武当山直接联系了起来。 成祖朱棣，为朱元璋第四子， 洪武三年（１ ３７０）时被封为燕王， 驻守北平府（今北京），掌有重兵 圣像其中，神将前列” 。至永乐十 一永乐中，成祖（朱棣）遣给事 中胡滢偕内侍朱祥府（音基）玺书 香币往访，遍历荒徼，积数年不 年（１４ ｌ ３），又重建山门、龙虎 殿、玄帝殿、父母殿、御碑亭、配 殿、斋堂等数百间，后经嘉靖及清代 的重修，规模更大，直到十九年 （１９３０），最终再遭兵火焚毁。 ２００６年８月，笔者考察武当山诸 宫观，只见群峰峻岭之间，明初所 建的太和、紫霄、南岩等各大道宫 遏。乃命工部侍郎郭瓒、隆平侯张 信等，督丁夫三十余万人，大营武 当宫观，费以百万计。既成，赐名 “太和太岳山”，设官铸印以守， 竞符三丰言。 体会该文献可知，第一，明太 实权，史称其“貌奇伟，美葱髯， 智勇有大略，能推诚任人” 。朱 元璋死后，其长孙朱允姣即位，是 为建文帝，因为尾大不掉，就采取 了谋臣齐泰等人的削藩。燕王 朱棣不服，就趁机以“清君侧”为 名，举兵“靖难”，南下南京争夺 遗韵犹在，一派皇家风范，而唯独 五龙宫遗址一处，套用永乐帝朱棣之 祖朱元璋、明成祖朱棣时，均有遣 使寻访元末明初的著名道士张三丰 而不得之事，由此也大略显示出张 语，恰是“荆榛瓦砾，废而不举” 三丰与武当山之关系 ；其次，到了 永乐（１４０３一ｌ４２４）年间，明成祖朱 棣亲自动议并“大营武当宫观”， 其曲折隐晦，恰如史笔之间的“微 言大义”。 政权，称帝后，改年号为永乐。事 有巧合，建文元年七月癸酉（ｉ３９９年 ８月６日），为朱棣靖难之师起兵之 日，当时北平天空出现了“异 象”，乌云风雷陡起，犹如千军万 《明史》卷５０“志第二十六・礼 四”之“诸神祠”云： 图１ ａ五龙宫遗址一一玄帝殿 马，朱棣在军师释道衍（姚广孝） 的合谋下，借此演化成了一幅“真 武显圣”之像，而反朝之逆举，也 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奉天靖 难”。 北极佑圣真君者，乃玄武七 宿，后人以为真君，作龟蛇于其 下。宋真宗避讳，改为真武。…… 国朝御制碑谓：太祖平定天下，阴 佑为多，尝建庙南京崇祀。及太宗 靖难，以神有显相功，又于京城艮 隅并武当山重建庙宇。两京岁时朔 望各遣官致祭，而武当山又专官督 图１ ｂ五龙宫遗址一龙虎殿、御碑亭 李贽（１５２７一ｌ６０２）在 续藏 书》卷九述及“靖难功臣”姚广孝 时云： 出祭纛，见被（披）发而旌旗 者蔽天。成祖顾公（道衍）日： 祀事。 ］１■ 学院美术Ｉ湖北美术学院学报 Ｉ ２０１０．ＮＯ．０２ “何神？”日： “向固言之，吾 难”的一个注脚，于是，真（玄） 武神因为在“靖难”之时“有显相 功”，也就会在此后得到朱棣特别 的尊崇。 《明史》卷５０“志第二十六・礼 四”之“京师九庙”云： 处，不可以不加敬。今欲创建道 场，以伸敬仰钦慕之诚。尔往审度 其地，相其广狭，定其规制，悉以 师，北方之将玄武也。”于是，成 祖即被（披）发仗剑相应。【ｌ ４］ 这不啻为戏剧性的一幕，后 来闻，朕将卜日营建。尔宜深体朕 怀，致宜尽力，以成协相之功。钦 此！故敕。 来，王世贞（１５２６—１５９０年）在《武 当歌》中一语说破： “英雄御世故 多术， 卜鬼探符皆恍惚。不闻成祖 帝王须，曾借玄天师相发”” 。这 一京师所祭者九庙。真武庙，永 乐十三年（１ ４１ ５）建，以币巳北极佑 圣真君。正德二年（１ ５ ０ ７）改为灵 这是明成祖命武当山道士孙碧 云规划设计武当山遇真宫 “的一道 敕书，可谓序曲，同一日，又有敕 “御世”之术，借用马克思・韦伯 （Ｍａｘ Ｗｅｂｅｒ）的话来讲，其根本性 的命运是“致使皇权由巫术的神性 中发展出来” 。于是，世俗的权 明显佑宫，在海子桥之东，祭日同 南京 书一道云： 重惟奉天靖难之初，北极真武 玄帝显彰圣灵，始终佑助，感应之 妙，难尽形容，怀报之心，孜孜不 已。又以天下之大，生齿之繁，欲 东岳泰山庙，……。 在“京师（北京）九庙”之 中，首举“真武庙”，其次才是 “东岳泰山庙”、 “汉寿亭侯关公 庙”、“京都太仓神庙”等等，可 威与神灵的权威统一于一人之手， 只是在此后被赋予了伦理的意义罢 了。因此说到底，明成祖朱棣借真 武神而渲染“神佑”之说的最终目 的，是为了使他不合礼法途径的政 权得到一种合法化的解释… 。 在明代初期，民间信仰之中的 “真武”即“玄武”之神大致上具 有三个方面的特征：首先，玄武是 北方之神。根据传统的阴阳五行理 论，北方属水，所以北方之神就是 水神， “镇北方，主风雨”。同 时，此玄武“其形如龟蛇”，所谓 “位在北方，故日玄：身有鳞甲， 故日武”（南宋洪兴祖《楚辞・远 游》补注）。而龟蛇合体的含义， 为祈福于天，使得成臻康遂，同乐 太平。朕闻武当紫霄宫、五龙宫、 南岩宫道场，皆真武显圣之灵境 今欲重建，以伸报本祈福之诚 尔 往审度其地，相其广狭，定其规 见，在永乐及其此后，真武神及其 神庙在国家诸多神祠之中所获得的 至高地位。 对于明成祖朱棣来讲，对“真 武”神的崇奉，既然有着宋、元以 来从帝王到民间的广泛信仰基础， 那么，出于政统的需要，继续营造 制，悉以来闻，朕将卜日营建。 这是明成祖谕示孙碧云对武当 山原有的紫霄、五龙、南岩三宫旧地 进行勘测，确定宫观规制，由此为 他的皇权“神佑”的，在武当 山——这一相传为真武神的“功成飞 升”之地——“大营”宫观道场，也 就合情合理了。 在关于武当山道场营建的最初 文献中，有永乐时任提调官钦差太 常寺丞、后钦授玉虚宫提点的任自 垣在宣德六年（１４３１）编定的《敕 建大岳太和山志》可资检索，其中 “大营武当宫观”做好前期的准备。 按，孙碧云（１ ３４５～１４ｌ ７）， 是明代早期武当山的著名道士，世 传曾受张三丰指授仙人道术，为武 当教派“榔梅派”又称“武当本山 派”的开山祖师。在明太祖时，孙 原本象征天运之象及其变化（后文 详），在道教的造神过程中，它又 被分离地看待，变为龟蛇（水、 火）二将。因而再次，玄武象征着 战神。在早期的道经中，真武神曾 领有“北极镇天玄武大将军”的称 号，所以到后来，它发展成为了一 碧云就颇受重视了， 《敕建大岳太 和山志》卷二有“洪武二十七年 （１３９４）甲戌，太祖高皇帝因梦， 收录的“大明诏诰”中，有永乐十 年（１４ ｌ２）三月初六日《敕右正一 玄虚子孙碧云》，云： 遣奉御张伍等，斋捧敕道士孙碧云 赴阁下”一诰可证。而以上所弓１的 圣谕表明，在明成祖时，孙碧云是 更加受宠了。 经过数月的勘测、规划和工程 朕敬慕真仙张三丰老师，道德 崇高，灵化玄妙，超越万有，冠绝 古今，愿见之心，愈久愈切。遣使 个“披发跣足，着袍衬铠，仗剑蹈 龟蛇’’的“武帝’’形象 。 材料的准备，武当山在年中正式兴 工了。此时，明成祖又颁布了一道 无论就哪个方面来看，玄武 （真武）的内涵，均能被明成祖朱 棣用于演绎，甚至成为他“奉天靖 祗奉香书，求之四方，积有岁月， 殆今未至。朕闻武当遇真，实真仙 老师。然于真仙老师鹤驭所游之 《黄榜》，公布于武当山北麓的玉 虚宫（为兴建时的大本营，今仍有 ■１ ２ 美术史论ｌ Ａｒｔ Ｈｉｓｔｏ ｒｙ “老营”之称）前的“通衢之上” ， 从其通俗化的表述中，我们不难体 会到朱棣的用心，为便于引证和参 考，兹全文照录如下： “靖难”时的功臣，后者为朱棣之 女常宁公主的丈夫，作为朱棣身边 最为亲信之人，他们被派往武当山 “董其役”，而规划事务和夫匠、 材料的筹划，则由礼部尚书金纯和 工部右侍郎郭五挂具体执行 。 武当山宫观建筑群的中心建 筑，是位于武当山主峰——海拔 １６１２米的天柱峰——之巅的金殿， 与“五岳”有关的祭祀活动， 相传源自上古， 《周礼・春官》中已 图２《玄岳门》，又称“治世玄岳”牌坊 皇帝谕军民夫匠人等：武 当天下名山，是北极真武玄天上帝 修真得道显化去处，历代都有宫 观，元末被乱兵焚尽。至我朝，真 武阐扬灵化，阴佑国家，福庇生 民，十分显应。我自奉天靖难之 初，神明显助，威灵感应至多，言 说不尽。那时节已发诚心，要就北 京建立宫观，因为内难未平，未曾 满得我心愿。及即位之初，思想武 当正是真武显化去处，即欲兴工创 作为权威的象征，它既是真武之神 册封坐镇天下之所，也是明朝皇室 延伸于“天国”的庙堂。因此，未 受《明会典》中洪武三年律令“僧 道用房舍，并不许起造斗拱、彩画 有“五岳”之名，而其制度，则始 自西汉武帝。对于武当山来讲，元 代以前，它虽也有过“大岳”之 称，但实际上，如元代道士刘道明 在《武当福地总真集》中所说的， 梁栋及僭用红色什物”等等的约 造，缘军民方得休息，是以延缓到 今。如今起倩些军民，去那里创建些 宫观，报答神惠，上资荐扬皇考皇 妣，下为天下生灵祈福。用功夫不 束，这一铜铸仿木结构的金殿，采 它始终只是“嵩高之储副，五岳之 流辈” ，即便在唐末杜光庭编纂 用了帝王专享的式样，为最高建筑 等级之中的重檐庑殿顶、九踩斗 拱，并通体镏金。金殿在北京分件 铸造，完工后由水路转道运送武当 ＬＬＪ，如永乐十四年（１ ４１６）九月初 九日 敕都督何俊 云： “今命尔 的《洞天福地岳渎名山记》中，它 也只在“七十二福地”中位列第九 。多，至容易不难。特命隆平侯张信、 但在此刻，经过永乐皇帝的刻意 驸马都尉沐昕等，把总提调管工官 员人等，务在抚恤军民夫匠。用工 之时，要爱惜他的气力，体念他的 扶持，武当山道场与明室政权的关 系就显示出了微妙的意义，正如他 一护送金殿船只至南京，沿途船只， 务要小心谨慎。遇天道晴明，风水 顺利即行。船上要十分整理清洁。 故敕。”随之又“续一件：船上务 要清洁，不许做饭” ，可谓心诚 至极。 翌年，金殿在天柱峰顶安装完 再谕示“后辈儿孙即位时祭告真 勤劳，关于粮食，休要他受饥寒， 有病着官医，每用心调制。都不许 生事扰害。违了的，都拿将来，重 武大帝” 那样，武当山在此后的 有明一代，其道教的香火，因为皇朝 家庙的制度因素而始终处于鼎盛的状 态… 。 罪不饶。军民夫匠人等，都要听约 束，不许奸懒 若是肯齐心出力气 呵，神明也护佑，工程也易得完 成。这件事不是因人说了才兴工，也 不因人说便住了工。若自己从来无诚 这一盛况，在明人洪翼圣一诗 中显示为： “五里一庵十里宫，丹 培翠瓦望玲珑。楼台隐映金银气， 林岫回环画境中” ，一派富贵和 毕，意味着武当山主体工程告竣， 在为“本山五大富有敕赐新名”的 心呵，虽有人劝，着片瓦工夫也不去 做，若从来诚心要做呵，一年竖一根 同时，朱棣改原武当山之名为“大 岳太和山”。永乐十五年（１４１ ７） 二月初六日圣旨云： 华丽。可以说，这里是朱棣动用国 家力量一次性规划、投资、建成的 栋、起一条梁，遂些儿积累，也务要 最大规模的宗教建筑群，从永乐十 年至二十二年（１４１２一ｌ４２４），三十 万军民工匠在武当山前后耗时ｌ ３ 年，在绵延八百里的崇山峻岭之 做了。恁军民等，好生遵守着我 的言语，勤谨用工，不许怠惰，早完 成了回家休息。故谕。永乐十年 （Ｉ ４１ ２）七月十一目。 武当山，古名太和山，又名大 岳 今名为大岳太和山，大顶金 殿，名大岳太和宫。 若依前述“京师九庙”中列 “真武庙”为先的话，那么此时所 谓的“大岳”者，地位也就应当在 一间，修建了七宫九观三十二庵堂等 ３３组建筑群，按永乐年问的敕书统 计，当时就已“敕建大岳太和山宫 观，大小三十三处，殿堂房字一千 此所谓“黄榜”，是专为参与 营建的数十万官民所下的圣旨。其 中提到的张信、沐昕，前者为朱棣 般所熟知的“五岳”之上了。 ］３一 学院美术ｌ湖北美术学院学报 ｌ ２０１０．ＮＯ．０２ 图。ａ龟形ｃ玄武）陕西出土 八百余间” 鲁 玄８．武４ｃ纹ｍ 争 城遗址 堪称代表之作。 冒 圣蹇 宋 需 大（足１１石３１门－１山１ ，诚可谓井然有序， 汉代，玄武就已经开始显石 人神化的趋向，就图像自勺 言，当时的谶纬书《河图》 方黑帝，体为玄武，其人 头，深日厚耳” ，似乎点 人半龟的形象，而它后来 地的流传和改造，也显示ｄ 规模宏大，若再加上此后成化、嘉 兹以此为线索和例证，对武当 靖等数次较大规模的续建和扩建， 整个的武当山道场，就更加符合皇 家祭祀中心所应有的气派了。 嘉靖三十一年（１ ５５２），明世 山代表性的道教造像艺术研究分述 如下： 太和宫金殿与五龙宫的铜铸真 武坐像 宗重修武当，并在武当山东麓的门 户处，敕建了一道“玄岳门”石 如前所述，对真武神的崇祀， 至宋、元以来就已经成为了气候， 杂的特点。但是不管怎么｛ｊ 坊，亲笔御题“治世玄岳”四字匾 额，表明要融汇武当的玄道精神来 治理天下（图２）。作为一个标志性 的建筑，它既意喻了道统，也意喻 而其前身一一龟蛇合体之象的“玄 武”，最早作为一个方位之神，起 源更久， 《楚辞・远游》就有“召玄 武而奔属”之咏。 最近，余健先生由天文观测的 唐代到宋代的发展，道教ｊ｛ “玄武”形象的基本构成口 向着比较一致的方向发展的 南宋初年，赵彦卫（ １２１０年）《云麓漫钞》卷九 了治统，武当山的“家庙”性质， 也就趋于了，时至今日，我们 说武当山古建筑群是“中国皇家庙 观中绝无仅有的例证” 也不过分的。 技术角度入手，并参以文献和文字 训诂，讨论了“神、北斗、玄武” 之间的关系，考证指出：玄武形象 的龟蛇合体，乃源于北斗绕北极周 转的天象及引绳测斗的原始测天操 作。具体青之，以龟背为天穹，曲 朱雀、玄武、青龙、 四方之神。祥符间避圣祖 ，是一点 玄武为真武，玄冥为真冥， 真枵，玄戈为真戈。后兴爵 以道像为例的分析：真武、青 得龟蛇，道士以为真武现， 为北方之神，被（披）发ｊ 龙白虎 作为武当山道教建筑群中的一 个重要建筑，五龙宫虽已残毁殆尽 蛇环绕龟甲的形象，正象矢形北斗 的璇玑四游，即北斗在天穹绕北天 极作周天旋转的运动天象，玄武后 来转化为四象二十八宿中北方七宿 的总称，即是因北斗指北且在拱极 区恒显圈内而生的讹变。 剑蹈龟蛇，从者执黑旗 ｌ 益严，加号“镇天佑圣”。 在现存的实物中，可 例来比较说明： 了，然而所幸的是，考察中所见的 两例精美的道教造像：一尊真武铜 铸坐像与两尊青龙、白虎泥塑彩绘 坐像，却完好的保存了下来，并在 其…，在石刻造像中， 大足石门【Ｉ Ｊ石窟群三皇洞 《武当山一、二级塑像文物登记 表》中被列入较高的文物等级 。 况且，它们在武当山现存的明代道 像中，其体量之大，质量之精，都 参考附图，这一研究判断，对 我们理解与玄武有关的早期图像是 很有帮助的（图３ａ、图３ｂ）。 然而在民间的信仰中，至少在 武雕像，大致开凿于南芽 （１ｌ３卜１ｌ６２）问。该造像（ 头匝宝冠，跣足，踏巨龟， 剑，披甲罩袍（图４）。 ■］４ 美术史论Ｉ Ａｒｔ Ｈｉｓｔｏ ｒｙ 殳＿玄武像》 色西夏 图７ａ墨武半傈 铜铸鎏金高１ ９５ｍ 图７ｂ翼武坐像局部 武当山五龙宫正殿遗址 圈８ａ真武坐像（局部） 铜铸鎏金高１ ８６ｍ 图８ｂ真武坐像局部 太和宫金殿 其二，是《道子墨宝》第１ １页 ；的《佑圣真君》图 ，该图册 释，它们是在宗教活动中塑造真武 形象的直接参考和仪范。如，成书 高１．８６米，端坐于金殿正中的铜制 宝座之中，披发跣足，着袍衬铠， 为画圣吴道子作，实为南宋时 ［观壁画的白描“粉本”，早年 ・于北宋稍后的《元始天尊说北方真 武妙经》有云： 足下置铜铸龟蛇水火一座。此件铸 像，体量上略小于五龙宫者，一般 海外收藏。该图像榜题“佑圣 天尊教敕，乃披发跣足，踏媵 （音腾）蛇八卦神龟。 又如，成书时间与上书大致相 当的《太上说玄天大圣真武本传神 认为，它是“武当山现存造型最精 美的一尊真武铜像” 。 比较这两尊铜铸鎏金的真武坐 像来看，其外观上，有小异而大体 ｆ”，像作披发跣足，着袍衬 手执长剑，后有头光，但足下 ，蛇（图５）。 其三，在卷轴形式的道像中， 咒妙经》云： 相同。所不同的是：金殿内的一 土于西夏（１２世纪）时期黑水 ｆ《玄武像》 ，绢本设色，现 故知玄武者，老君变化之身， 武曲显灵之验。本虚、危之二宿， 交水火之两精。或挂甲而衣袍，或穿 靴而跣足。常披绀发，每仗神锋。 按照道经中“凡造像，皆依经 尊，睁眼平视，目光肃穆，长须较 为概括，无细节，衣褶的方折线略 多，罩袍无纹饰；五龙宫的一尊， 双眼微合，似作养心状，长须写 实，丝丝毕现，衣褶圆润，罩袍上 俄）艾尔米塔什博物馆。该图 玄武帝披铠甲，外罩黑袍，手 ．剑，单腿盘坐于岩石之上，身 “从者执黑旗”，旗上有北斗 具其仪相’’的要求… ，这已经是比 錾刻有细密的云龙纹（图９），似乎 ｌ，右脚的前侧，有龟蛇（玄 合体（图６）。 文献与实物两相对照，其中， 的一例，似乎与《云麓漫钞》 最为接近，由此也可以帮助我 较具体的“形相’’标准了，因此， 我们今天所能见到的宋、元以来的 真武神像，其视觉上的特征，大致 是不出以上所述范围的。 五龙宫的真武坐像，原置于五 更显精致。 综合起来观察，这两尊真武铸 像均为倚坐式，面相饱满，披发后 垂，双耳长厚，颌须垂下。其 身着战袍，长袍垂至足跌处，外罩 识到真武大帝在其宗教图像的 过程之中的复杂性变化。此 “真武帝君”的各种“披发跣 的图像，基本上就大致如此 龙宫大殿正中的白石须弥座之上， 现位于正殿遗址。该像铜铸鎏金， 鎏金已损掉，像高１．９５米，披发跣 足，着袍衬铠，面容慈祥，作端坐 短衫，腰扎玉带，双手置于膝上， 脚下跣足。其身体姿势和衣纹褶皱 几乎完全对称，给人以魁伟、敦 厚、庄重之感。 且形成为一定的模式，后人所 玄帝为北方大神，当魔之精， 图之者，有剑、有龟、有蛇” 。 当然，作为道教中的一个重要 ，状，是武当山现存最高大的一尊真 武铜像（图７ａ、图７ｂ）。 在武当山，还有一尊与此像造 型相似、且更为著名者，即太和宫 对于金殿内的真武坐像，杨伯 达先生认为：它“不仅在武当山造 像中属于上乘，即使在全国现存的 明代铜像中也末见出其右者”，并 关于真武的形象，在道教的 金殿内的真武坐像（图８ａ、图８ｂ）。 该像也是铜铸鎏金，鎏金已损，像 认为武当山的这些道教造像“代表 了当时高度发达的铸铜工艺与蕴籍 含蓄的造像艺术”¨ 。 １ ５■ 文本中也提供有一些基本的解 学院美术Ｉ湖北美术学院学报 ｌ ２０１０．ＮＯ．０２ 总之，这是武当山现存的两件 最具有代表性的明代道教造像艺术 精品，而与这两件真武神像直接相 关的，有以下三点可供深入讨论： 成帝： 是年（４ ５ ２），诏有司为石像， 令为帝身 既成，颜上足下，各有 黑石，冥同帝体上下黑子。论者以 为纯诚所感。 第一，真武神像与成祖御容之 关系。 兴光元年（４ ５ ４）秋，敕有司于 五级大寺内，为太祖（拓跋琏）以 下五帝，铸释迦立像五，各长一丈六 尺，都用赤金（纯铜）二十五万斤 前一段，是说兴安元年（４５２） 的石造佛像，在其体貌的视觉特征上 一武当山民间一直盛传，说真武 大帝的神像是按照了明成祖的相貌 和体态铸造的，如陈少丰所著《中 国雕塑史》中“也有一种说法，认 为真武大帝的形象是按照永乐皇帝 朱棣的‘真容’来塑造的” ，这 一如生活之中的帝王本人，而后一 说法，虽无明证可案，但分析起 段，充分表明了宗教与政权之关系。 关于这一例证，可进一步参考有关的 论述，但总而言之，这…做法，是皇 权和神权统一为一体的象征，于是， 宗教具有了强烈的国家色彩，为政治 图９真武坐像局部 袍腿部錾刻云龙纹 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帝王御容与宗教神像之间的结 合，在历史上并不鲜见。本来，朝 廷对某种宗教的扶持，尤其是皇家 对某些宗教场所的直接赞助， “崇 信”之外，更多是ｌ｝Ｊ于政治和统治 层面的“御世之术”的需要，也是 和皇权所利用的宗教神像，也就转化 为了现实的视觉形象。 依此而言，真武人帝神像与明 成祖御容之间的密切关系，也当不 会是空穴来风，只不过，如此有类 俗套，或日不乏诡异荒诞的事件， 对某种神秘力量的借用与整合。 纵观宗教造像的历史，其最为 著名者可举一例：按《魏书・释老 志》记载，北魏文成帝（拓跋溶， ４５２—４６５年在位）即位之初，即敕令 在正史里面往往是不会被过多的提 及，甚或被有意的淡化乃至 隐去 的，这就如朱棣“靖难”起兵之 按其身样和形象在平城（今大同）城 内雕造释迦石佛像，即：以佛像的雕 凿，来比附帝王统治者的形象。 实际上，天予与佛祖的比附， 在北魏道武帝拓跋硅（３８６－４０８）时 就已见盛行，当时，深谙统治者 “崇佛”动机的名僧法果， “每与 时，本就有过“仿其像，披发仗剑 相应”的情景那样。 既然与明成祖的御容有关，现 图１ ０《明成祖坐像》２２０×１ ５０ｏｍ 明代绢本设色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存可查阅的历史图像，则有台北故 宫博物院藏明内府所作《明成祖坐 像》一轴 圳，该图描绘了明成祖坐 帝言，多所惬允”，而且，作为当 时统领僧徒的一位“道人统”，法 于龙椅之上，面色深赤，相貌奇 伟，虬 不凡，两颏旁又别出二绺 长须，头戴翼善冠，身着黄袍，胸 前有团龙纹（图ｌ０）。该图绘制极 果常常宣称： “太祖明教好道，即 足当今如来，沙门宜应尽礼，遂常 致拜”，而他“我非拜天子，乃是 礼佛耳”一语的解释，是最为统治 者所欣赏的 。 为严谨，为现存帝王肖像画中的珍 品，也可与《明史》“本纪”所描 述的明成祖“貌奇伟，美篦髯”相 互印证。 与具体的佛教造像有关的记 载，就是《魏书・释老志》所说的文 ■］６ 另外可供参阅的，在民间，有 图１ １《成祖文皇帝像》 ２《北帝铜像》铜铸彩绘 ０４ｍ广东佛山祖庙 图１ ３金殿内供奉真武神及其从神一堂，武当山太和宫金殿 石三十七年（１６Ｏ９）王圻、王思 于明景泰年间（１４５Ｏ—ｌ４５６），铜铸 彩绘，高九尺五寸（３．Ｏ４米），当 取帝王“九五之尊”之意。从造型 合与配置。 ￡子所刊《三才图会》“人物三 ’中的《成祖文皇帝像》一图 Ｉ １） 。该图虽为胸像，但其 武当山，历来足因为真武人帝 的发祥显圣而得名，所谓“非真武 不足以当之”，敞谓“武当”。然 样式上看，该北帝身着龙纹彩袍， 头顶圆光，颔饰长须，面露微笑， 端坐于高背龙头大椅之上，袍内无 铠甲，足下也没有龟蛇合体的玄 武，似乎“不留一点真武武神的影 子”，研究人员称其“与明永乐皇 帝的画像极为相似，令人不禁想起 亨的面容特征与农饰，均与明内 斤藏《明成祖坐像》完全一致， 已它是有本与此的，同时也可以 目，明成祖以来，就有比较一致 容图像在民间流布。 而在武当ＬＬＩ，真武人帝作为道教的 本尊以外，其从神也众多，并形成 为…个神界体系。按照宋代道经 《真武本传神咒妙经》中的叙述： （真武）声震九天，成分四 回头再看武当山的这两尊铜铸 真武坐像，其一，其面部，颔 ∈须的飘然垂下，确实有出于比 日成祖“貌奇伟，美徭髯”的可 其二，其坐像，突出显示真武 芰发跣足”、 “挂甲而衣袍”的 部，拥之者，皂纛玄雾，蹑之者， 苍龟巨蛇，神兵神将从之者，皆五 千万众，玉童玉女侍之者，各二十四 行 授北帝之灵符，佩乾元之宝印。 ‘真武神，永乐像’的传说” 。 尽管该像为佛山当地制造，但其铸 造Ｔ艺高超，彩绘精细流畅，尤其 是它“帝于化”了的造型，在此可 驱之有雷公电母，御之有风伯雨师， 卫前后则八煞将军，随左右则六甲神 将，天罡、太一，率于驱使之前，社 与武当山的真武神像相互参照而 论。 当然，道像毕竟就是道像， “认为真武大帝的形象足按照永乐 皇帝朱棣的‘真容’来塑造的”， 一特征，而不再拘泥于道经所述 “仗剑”等外在细节，其帝王端 式（五龙宫真武又作龙纹罩 ，令、城隍，悉处指挥之下 “授北帝之灵符，佩乾元之宅 印”，可见天卜人间，其庙堂之规 正是明代帝王肖像之中标准 像样式。 无独有偶，广’东佛山祖庙，是 地区供奉北方真武玄天上帝的 ；庙宇，其现存的建筑，始于明 戈五年（１ ３ ７２）及其以后的扩 正殿内，现存有国内最大的明 日铸北帝坐像（图ｌ２）。该像铸 方面，这不乏町信的理由，不能 制是俨然一律的。 至元二寸‘八年（１ ２９１），武当 一概以虚妄而断然斥之，但另外一 方而，这样的一‘种“按照”，并非 纯是雕塑艺术中的肖像式的塑造， 而仅仅只是吸取了明成祖“真容” 山道士刘道明编撰了《武当祸地总 真集》一书，在其“宫观本末”一 节的《五龙灵应宫传记》中，对于 当时正殿里的真武造像情况，有过 一及其帝王样式的…些主要特征。 第二，关于真武神像供奉的组 段比较详细的捕述： ７■ 学院美术ｌ湖北美术学院学报 Ｉ ２０１０．ＮＯ．０２ 正殿当中，金碧交粲，专以崇 奉玄天上帝圣容。帝御五龙玄袍， 龙眉凤目，日彩月华，披发跣足， 执旗，做执皂纛大旗状，按《真武 本传神咒妙经》所记，为天罡神 将；捧剑，作捧玄帝宝剑状，按 然而，根据实地的观察和笔者 所掌握的文献材料来看，这一断代 的结论（主要是目前所云金殿内的 皆以异香纯漆，塑而成之。玉女金 童，擎剑捧印，二卿朝服，拱侍庭 下，四大天丁，执纛秉旌，扈从环 一《真武本传神咒妙经》所记，为太 神将。 真武铸像的铸造时间）存有较大的 问题，这将有碍于进一步的艺术与 文化研究。以下，笔者根据现有的 明代“钦降”记录与相关文献，并 水火一座——是象征性的配 置，作龟蛇相缠状，作“水精神 龟”与“火精圣蛇”的合体，象征 真武大帝足下之所履踏。 以上为“真武圣像一堂”且 卫。四壁，绘降生成道事迹。后列 苍龟巨蛇、水火升降之势 这是元代初期的记载，可以想 结合诸种因素的分析，就这一问题 提出修正性的结论。 首先，是关于金殿内的记录： 见当时武当山玄帝圣像及其从神之 像的供奉和布置情况：玄帝塑像之 外，又有玉女、金童、二卿、四大 天丁、龟蛇（水火）、以及相应的 “计五尊”的核心配置，此外，若 有延伸扩展的需要和可能，又可配 置如下从神： 在由北京送来武当山供奉的比 较明确的记载中，有成化九年 （１４７３）十一月初一日《敕谕》一 道，称“差太监陈喜、廖恭、刘宾 等，管送真武圣像二堂，于太和、 玉虚二宫安奉”，计： 法器，后世所见的主从秩序，在这 时已大致上齐备了。而正殿外“历 神帅十尊——为真武神像前两 侧分立的诸神将。分别为：邓 天君（邓成）；辛天君（辛江）； 张天君（）；陶天君（陶元 信）；苟天君（苟雷吉）：毕天君 （毕宗远）；马元帅（马华光）； 赵元帅（赵公明）；温元帅（温 阶而上”，又分别有“明真殿” （中）、“桂籍殿”（南）、“蓬 大岳太和宫金殿内安奉： 莱殿”（北）三殿，这似乎与明代 真武神庙的形制有所不同。 到了明初“大营武当山”之 时，借真武大帝之威灵而“专以崇 奉”的意图，是更加明显和明确 的，并且，结合其严整的皇家宫观 铜铸范金圣像一堂：真武一 尊。从神四尊：灵官一尊、玉女一 尊、执旗一尊、捧剑一尊。水火一 座。神帅十尊：邓天君一尊、辛天 君一尊、张天君一尊、陶天君一 琼）；关元帅（关羽）。 当然，中国古代道教神像的供 奉，历来带有着庞杂无序的特点， 尊、苟天君一尊、毕天君一尊、马 元帅一尊、赵元帅一尊、温元帅一 尊、关元帅一尊。 （后列供器、供桌等项和玉虚 宫安奉略） 又，弘治十八年（１５０５）十一 月十一日有 敕谕》一道，云： 建筑规划和布局，其正殿内神像的 组合与配置，也随之明确化，并形 成了如御旨所称的“圣像一堂”的 规范和定式（图１３）。 以上所归纳的真武及其从神之像的 组合与配置，应当只是在武当山皇 家道宫最为鼎盛之时的御制规范， 如果在当时其他非主要的殿堂或庙 具体而言，明代每一组神像的 配置，均以真武圣像为中心，从神 之像，位于左右，依次分列而展 开，主从分明。检索明朝成化年以 来武当山各道宫正殿内所受“钦 观、或在其后不受此规范约束之 时，道像的组合与配置还有哪些具 体的变化和规律，尚有待于进一步 研究。 钦差太监韦兴于清宁宫请出镀 金铜铸真武神像一堂，供器俱全 随后又附记云： 本年十一月十八日，太监王瑞 第三，关于真武神像的铸造年代。 降”的记录，其圣像“一堂，计五 尊”的基本配置包括有： 对于上述两尊真武铸像的完成 时问，在现有的出版物中，凡是标 注了铸造年代的，如金殿内的真武 铸像，都是以金殿铸造的明确时间 又请出镀金云龙供桌一张，水火一座， 真武一尊——为正殿内的主像， 一全斋送到武当山大顶金殿内安奉。 按，太和宫金殿的面阔、进深 般作披发跣足，着帝袍，衬铠甲。 从神四尊——为跟随真武左 为依据， 归之为永乐十四年 （１４１６）造于北京：而五龙宫的真 武铸像，则标记为成化十九年 （１４８３），这是依据了有关的《敕 书》记录（见下文）。 均为三间，高５．５４米，通面阔５．８ 米，通进深４．２米。显然，上引成化 九年（１４７３）的神像安奉，如若今日 所见的尺寸，是不可能全部拥塞于 右，在其身旁侍立的从官。分别 为：灵官，或称金童、玉童，与玉 女相对称，常作双手捧册状；玉 女，或称童女，常作双手捧印状： 内的，况且，明宪宗朱见深在次年 一１ ８ 美术史论ｌ Ａｒｔ Ｈｉｓｔｏ ｒｙ （成化十年）又作有《太和宫神像 议、武当山提调官的方升编定了《大 岳志略》五卷，在其卷三的“宫观图 录为据（实际上，武当山的御制神 像均无纪年款），现有研究文本中 记》一文，说“安于大岳太和宫 者：真武圣像一，从官像四，皆银 为之，而间饰以金”，又说太和、 玉虚两宫的“二堂水火，以银以铜各 述略”中，有关于永乐之后五龙宫大 殿周围情况的描述，他说： 所附注的造像纪年，均有着进一步 考辨的必要。以下，以太和宫金殿 殿之左，为玉像殿。紫玉像 一内的真武铸像为例，再作进一步的 分析。 从其像” ，对照起来，这与目前金 殿内的所存所见，是明显不合的。其 ，披发跣盘右膝而坐。沉香像 披发跣端坐。旧白玉像入供于 一，翻检永乐以来的敕书材料，我 具体安置的情况，容再详考。 然而，金殿内现存真武神像之 前的供桌（香案），恰恰有如弘治 十八年的《敕谕》所记，是铜铸镀 金云龙纹式 ，这是很值得我们注 意的。该件供桌，铜铸，通体鎏 金，高０．８７Ｋ，长１．４４米，宽 ０．５２米，作为明代供案样式的现存 实例，曾被王世襄先生收录于《明 式家具研究》一书的第二章“供 案”类，在第四章的“装饰・雕刻” 一节中，又对有关的云龙纹样式作 了一些简要的解释 。检索明朝武 当山历年来“钦降”供器的记录， 如此样式的供桌，还未见有二。 其次，是关于五龙宫的记录： 成化十九年（１４８３）九月初八 有 敕谕》数道，接着，十二月二 十六日又《钦奉前项敕谕》， “差 太监陈喜管送真武圣像一堂，于兴 圣五龙宫奉安”，计： 兴圣五龙宫正殿内奉安： 铜范镀金像：真武一尊，水火 一座。铜范贴金像八尊：灵官一 尊、玉女一尊、执旗一尊、捧剑一 尊、马元帅一尊、赵元帅一尊、温 元帅一尊、关元帅一尊（又列供器 杂物略）。 这是关于五龙宫铜铸鎏金神像 仅见的正式纪录，因此，目前标记为 “成化十九年”的铸造年代之说，是 以此为据的，似乎问题不大。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明嘉靖十 五年（１ ５３６），时任湖广布政司右参 内，今像则当时所易者也。苍玉像 一，冕而垂绅云履。莱玉像一，首 饰不可辨，额微起至后，如抹帕、 氅袍、圆履。碧玉像一，顶左右 结，双鬟素袍，锐履。诸像皆貌玄 帝，而大小各不同，似非一时所为 者。其余从神二，龟蛇二，香炉连 盖一，皆莱玉制。龟蛇大者如蟹， 小者仅如钱。 本来，明永乐以来五龙宫的建 筑面貌，我们现在只能是通过其残 垣断壁来想象其梗概了，关于其中 道像的供奉情况，除目前所见到的 真武铸像与青龙、白虎塑像外，其 他重要者均已不复可见了，因此这 一段文字，是很值得重视的。文 中，方升仅仅记录了正殿左侧的 “玉像殿”（或许因为玉制圣像在 一般性的道教造像中等级更高，见 本文最后～节），并说明其“似非 一时所为”，却没有提及正殿内的铜 铸神像之事。这一方面提醒了我们： 武当山的神像供奉，有着一个逐渐累 积的过程，同时又值得我们思考：五 龙宫如此显要的御制供奉，似乎是不 至于被忽略如此的。或许有关的问 题，还并不那么简单。 根据实地考察的直观印象，并 参考有关文献中所反映的明朝历年 来钦降神像、神器及其安奉的情况 来看，武当山各宫观内的神像配 置，在完成的时间上，显然是并不 与建筑工程同步的。所以，笔者认 为：除有明确的铭文款识或文献记 们可以发现：在将近半个世纪里， 它们均以“创建宫观”以及其后的 “照管洒扫”或者“修理”等等的记 录为主。与神像有关的，只有永乐十 六年（１４１８）主体建筑工程完工之 时，在《御制大岳太和山道宫之碑》 中的“天柱之顶，冶铜为殿，饰以黄 金，范神之像”一句 ，或者在此之 前，又有永乐十一年（１４１ ３） 敕 正一嗣教真人张宇清》所云的“今 宫观已告成，神明屡显休应，圆光 煜烨，五色灿烂，神像昭彰，见于 光内”一句 。但是，后者材料见 于武当山建筑动工的第二年，规模 未显，主体未就，似乎并无在北京 铸造大型鎏金铜像并送来安奉的必 要与可能，况且，所谓的“神 像”，原本就呈现为不同的体裁与 形式，并非仅仅止于铜像一类（参 见本文最后一节），仅以此项记 录，似乎并不能说明今天所见到的 铜铸鎏金真武神像，就是当时——金 殿建筑在北京完工的永乐十四年 （１４１６）所造。 另外可资参考的一个方面是， 永乐十五年至十八年（１ ４１ ７—１４２０） 北京紫禁城已经大规模的全面动 工，经三年半而大体竣工，即便如 此，北京的紫禁城，在当时也只是 完成了其主体建筑的部分。此诚可 谓是南、北两地，皇家庙堂同时兴 建，而在这种情况下，武当山多处 的大型铜铸鎏金神像，其设计、定 型乃至耗资所用，都是非同一般 １ ９■ 学院美术Ｉ湖北美术学院学报 Ｉ ２０１０。Ｎｏ．０２ 的。考虑到明初的国力，以及宗教 建筑营造的常规次第 ，本人认 为：永乐在营建武当山各处宫观建 筑的同时，就完成了此等神像铸造 的工作，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至成化九年（１ ４ ７３），相关文 献中才开始具体有了如前文所引录 与左（道）、右（儒）的形貌。 该图作于成化元年（１４６５）， 其诗堂上有朱见深的一篇题跋，有 助于我们了解其画作的含义，兹录 于下： 相同。这应当是遵从了朱见深的授 意，对他原作的摹绘，并编为了该 书的一幅插图。不仅如此，在朱见 深亲笔所拟的《御制群仙集后序》 一文中，也充分流露出了他对于艺 朕闻晋陶渊明乃儒门之秀，陆 修静亦隐居学道之良，而惠远法师 术“形象”的重视，他说： ……又命工状其形象，不徒闻 的“管奉真武像”前去某宫“正 殿”奉安的等等记载。而且成化十 年（１４７４），明宪宗朱见深又作有 《太和宫神像记》，说永乐先帝 “即神肇迹之地弘构宫殿，以为崇 奉之所者也。而义于绝顼冶铜为 殿，饰以黄金”，然而紧接其下 文，朱见深并未言及宫观之中有无 神像，倒是说自己“欲 答神贶， 无以表诚，乃命工范金为像一堂， 安于太岳太和宫（金殿）者”（安奉 记录详见上引）。白此以后，真武神 像的钦降，就开始屡见记载了。 在此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明宪 宗朱见深（１４４８—１４８ ７）作为一个皇 帝，初期曾有所作为，后来失政甚 多，且崇信方术，厚遇僧道，但是 在诗文书画方面，他却颇见才艺， 时作墨戏，以赐群臣。崇祯年问， 明宗室朱谋至（生卒不详）编撰有 《画史会要》，其卷四记载云：“宪 宗皇帝，尝写张三丰像，神采 动， 超然尘表。” 其流传至清内府的所 作，也见于乾隆初年所编的《秘殿珠 林》与《石渠宝笈》的著录。 相关于本文的讨论，存北京故 宫博物院的藏品中，有一什构思奇 特的朱见深的画作，名为《一团和 气图》 。 图中人物形象浑沌一吲，初看 似为一人，细看却是三人合体，尤 其头面部的构思，充分利用了漫画 般的视错觉效果，仔细分辨，才可 以从同一个面部分离出正面（佛） 一２０ 则释氏之翘楚也。法师居庐山，送 客不过虎溪。一日，陶、陆二人谈 之，与语道合，不觉送过虎溪，因 相与大笑。世传为 三笑图 。此 岂非一团和气所自耶？试挥彩笔， 题识其上，嗟世人之有生，并戴天 而履地，既均禀以同赋，何被殊而 此异！唯凿智以自私，外形骸而相 忌，虽近在于一门，乃远同于四 裔。伟者达人，遐观高视，谈笑有 仪，俯仰不愧，合三人以为一，达 一心之无二，忘彼此之是非，蔼一 团之和气。噫！和以召和，明良其 类，以此同事事必成，以此建功功必 备。岂无斯人，辅予盛治。披图以 观，有慨予志。聊援笔以写怀，庶以 警俗而励世。成化元年六月一日。 由这篇文字，町见这位“皇帝 画家”作此“合三人以为一”的图 画的苦心。简而言之，这是当其继位 之初时，希望团结和睦、 教合一， 其功能性的目的，是“辅予盛治”。 此外，朱见深在成化十九年 （１４８３）时，敕令重新编订了他本 人十分感兴趣的、元代全真道士李 道纯等人编撰的《群仙集》（义称 《全真群仙集》）一书 ，并“命 工状其形象”，即令宫廷画师结合 该书所述的祖师系谱内容增绘了大 量的彩色插图。然而有趣的是，现 存绘写本第五册中的第２６幅插图， 是一幅所谓的《三教混一图》，而 且该图的构思与形象描绘，与上述 朱见深所作的《一团和气图》完全 于后世，若亲见于当时矣！使后之 学者览焉，涣然冰释，怡然理顺， 岂小补于时哉！ 关于此书及其插图情况，可参 见有关的研究 ，本文不再赘述。 但综合上述二事，可以明显地看得 出米，朱见深对于艺术图像的利 用，不仅在功能上，而且在质量 上，均属于上乘的追求。联系思考 文献中所显示的成化年间的武当山 钦降供奉之频繁，其缘由，也就可 想而知了。 回到本文的议题来分析，对于 最初 一段时期内武当山道像的史笔 缺载，或许可以被解释为永乐营建 武当山宫观时，已同时充斥有神 像，因而不必另有钦降的记录。然 而，安奉神像的如此庄严隆重之 事，是不至于在旧志材料中全无反 映的。 实际上，关于这一问题， 《明 史》中也有消息透露，在其卷５Ｏ的 “志第二十六・礼四”中，记载了弘 治元年（１４８８）时，有礼部尚书周 洪谟等言： 图志 云： “真武为净乐王 太子，武当山，功成飞升，奉 上帝命镇四方，被（披）发跣足， 建皂纛玄旗。”此道家附会之说。 国朝御制碑谓，太祖平定天下，阴 佑为多，尝建庙南京崇祀。及太宗 靖难，以神有显相功，又于京城艮 隅并武当山重建庙宇。两京岁时朔望 各遣官致祭，而武当山又专官督祀 Ｉ ｌ美术史论Ｉ Ａ ｒｔ Ｈｉｓｔｏ ｒｙ 事。究宗尝范金为像。今请止遵洪武 变。这其巾，自然也应该包括有神 朴茂，而人有治世太半时期的风 间例，每年三月三Ｅｌ、九月九Ｅｌ用素 像的重新安 ，只是具体的情况略 度。再分别两例相互比较，五龙宫 羞，遣太常官致祭，余皆停免。 未说。 的一尊，在艺术的表现上似乎更加 由这一段史笔可以了解到：明 综合以上 崇来看，目前金殿 丰富于细节，而金殿内的一尊，则 代武当山的真武崇祀，是事分两头 内所见到的真武神像‘堂，绝非永乐 相对简练而概括，两像的风格，总 而进行的，在人宗（永乐）时，是 住金殿落成时安奉无疑。虽然，武当 体上接近，约略在同一时段，但当 “重建庙宁”，而至宪宗（成化） 山各宫观的泥 类或小型的铜铸神 有先后之别。 时，则“尝范金为像”。宫观建筑 像，有随着建筑的营造而同期完Ｔ的 参照实例并结合文献，笔者认 与铜铸造像的 同，结合 文几个 可能，而那些动用内府匠作监造的如 为：五龙宫 金殿内的 像，当为 方曲的引证和分析，事情应该是反 “铜范贴金”等大型的御制真武神 明代巾前期之所造，并分别在成化 映得比较清楚了。 像，则应该足在成化年（至少由文献 （１ ４６５ １ ４８７） 乖口弘冶 （１４８８— 此外，在《明史》的卷三 七 反映如此）以米逐渐安奉完备和充实 １ ５０５）年间。 “列传”中，义提及嘉靖一十 年 起米的。再加上一时以米，皇室官宦 （１ ５５３） “时建幺岳湖Ｊ、‘人和ＩＩＩ，既 和地方士绅不断的斥资供奉， 而就 沈伟湖北美术学院美术学系教授 成，遗英围公张溶什行安神礼， Ｊ，我们今日所能见到的、各种型制 （陶）仲文偕顺可学建醮祈福” 。 的明代真武神像。 本文为文化部首届“中国美术 这里所说的，是明 宗朱厚熄重修 综合前文的视觉艺术观察和分 奖・理论评论奖”获奖论文，因版 武当山之事，其ＪＦｆｊ心深，规模大， 析，这两例现存最为著名的真武铸 面有限，分两期刊登。 历时有一年零四个，ｒ】，对永乐时期 像，其铸造１＝艺绝伦，造型圆润精 的武当山宫观而貌又有了相 的改 熟，非为明代早期所常 的浑厚和 ［１］《中国建筑艺术全集》中国建筑艺术全集编辑委员会编第１ ５卷《道 从自然环境来看，五龙宫位于灵应峰地质断层处的一块台地上，其海拔 教建筑》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２００２ Ｐ４３ ７００—９００米，周围地势险绝，交通极其不便。通达路线无非有二，其 ［２］《武当沿革》岁本立１ ９８４年撰，对武当山名、规模、建筑等事均有 一，由武当山北麓西侧进山寻访五龙宫，有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修建的 详考，参见《自然・历史・道教：武当山研究论文集》，Ｐ１ ７３—１ ９２ 一条简便公路，但只通达五龙宫东北方向处的尹仙岩，余下的五公里， ［３］《敕赐武当山大五龙灵应万寿宫碑》元・揭侯斯，见明・任自垣编 必须翻岭跨涧，跋涉登山古道。其二，由武当山北麓东侧的盘山公路，先 《敕建大岳太和山志》卷十二“元碑”，收录于武当文化从书编纂委员 至南岩宫，再转古道北上，此路稍见平坦，但崇峰峻岭之间，也非六、七 会编《武当山历代志书集注》（一）， 湖北科学技术出版社，２００３１Ｔ１＿ 小时跋涉不可至。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除偶有少数虔诚的信士香客之 （以下简称“集注（一）”）Ｐ２９５ 外，五龙宫几无“旅游者”涉足，并得以维持了现存的遗址状况。 ［４］《敕建大岳太和山志》卷十二“元碑”，“集注（一）”Ｐ２９６ 考察之时，恰逢武当山道教协会等有关人士赴五龙宫作清理修缮工 ［５］《五龙灵应宫传记》，见元・刘道明《武当福地总真集》卷“宫观本 作的检视，据称，五龙宫的道路建设与古建筑修复将全面展开，并有望 末”， “集注（一）”，Ｐ２７刘道明，为武当山道士，该书编辑于元世 不久“对外开放”，文中图例所见龙虎殿前的小型工具车，为整机拆零 祖至元二十八年（１ ２９１），“宫观本末”一节中，列述有宫观数处，而 之后由人力背携上山组装的。交通了“开发”，也保存了现状。笔 《五龙灵应宫传记》一篇最详，可见在元代，五龙宫是整个武当山“莫 者始终认为，就现存遗存情况来看，五龙宫的主体建筑虽已不存，可谓 此为最”的行缘受供之地。 十不留一，但推敲其石础残垣，却足见其建制规范和历史沧桑。而所谓 ［６］《武当五龙灵应宫碑》，洪武二十年（１ ３８１）奉议大夫刘三吾撰， 修缮，实质就是重建，若如此，五龙宫遗址将不再留有考古研究的余 见《敕建大岳太和山志》卷十三“明碑”，“集注（一）”，Ｐ３４６—３４８ 地。质言之，五龙宫遗址的价值，远远不止于宗教之一方面，而是有待 ［７］考察所见的五龙宫遗址，坐西向东，因地势原因，宫门东北角侧 于多角度、多学科深入研究的一份文化遗产的标本，能与此价值相抵 开，宫墙残余２５１米。进入宫门，可见龙虎殿，清代有重修，殿内尚存 的，就决不是一个以旧址的名义而新建的香火道场。 青龙、白虎坐像二尊，殿外南北两侧分列御碑亭。龙虎殿之后、大殿之 ［８］《明史》卷２９９ “列传・方伎・张三丰” 中华书局点校本Ｐ７６４１ 前，为宫院，共有井五口，北三南二两列，即“五龙井”，因五龙显圣 ［９］张三丰，为元末明初著名的传奇式道士，明代以来，道教中称之为 而得名，为历代“投简”之所。宫院西，在登往大殿崇台石阶的脚边两 武当道派的创始人，并尊之为武当内家拳派的祖师，其内丹理论与 侧，有日、月二池，一圆一方 大殿崇台，文献记有五重，今见共四 方法驰名于世，颇具影响。清人李西月编有《张三丰先生全集》，收录 重，层层叠起，均有石栏围护，登其上为大殿（玄帝殿）。大殿所有木 于《道藏辑要》。武当山文物保管所现存有明代铜铸鎏金张三丰坐像一 结构均已焚尽，仅残左、右、后三壁，大殿中后部，现存一汉白玉须弥 尊，像高１ ４１米，为全国现存最早的张三丰造像，原置武当山东麓遇真 座，体量巨大，前侧紧邻的临时搭建中，存有铜铸镏金真武坐像一尊， 宫真仙殿，后移置老营泰山庙。见录于中国美术全集编辑委员会编《中 为武当山现存最大者，此外并有少量三清等小件塑像。殿右山坡下，有 国美术全集》“雕塑编６・元明清雕塑”，图版：Ｐ１ ０６；图版说明：Ｐ３３， 元代遗碑六块，绕大殿后，再上为父母殿，已全废，仅遗石柱础若干。 人民美术出版社１ ９８８ 其它者，北道院内尚存斋堂若干，余者不可寻迹，兹不赘述。 ［１ ０】《明史》卷５０，“志・礼四”，Ｐ１ ３Ｏ８ ２１— 学院美术ｌ湖北美术学院学报 ｌ ２ｏ１０．Ｎｏ．０２ ［ｆ１］仅以武当山一地而言， 《敕建大岳太和山志》卷一所收“宋元诏 诰”即可见一斑。见“集注（一）”，Ｐ７５—８９ ［１ ２］现有关武当山的道教与历史文化研究中，多注意于明成祖的直接贡 献，而对太祖时的“真武”崇祀少有述及。实际上，朱元璋建国后厘定 真武神号为“武当真武之神”，并规定“诸王来朝还藩，祭真武神于端 门”，正是以此为基础，明成祖具有政治意图的“神佑”才更加富 有成效。 ［１ ３］《明史》卷５， “本纪・成祖一”，Ｐ ７１ ２０Ｏ０ Ｐ５ ［３８］南宋・赵彦卫《云麓漫钞》（点校本）卷９ 中华书局１ ９９６ Ｐ１ ４８ ［３９］《佑圣真君》，见《道子墨宝》（局部）南宋白描稿本海外收 藏人民美术出版社１ ９６３年影印本Ｐ１ １ ［４０］《玄武像》，绢本设色，西夏（１ ２世纪），佚名，纵７１、横４７厘 米， （俄）艾尔米塔什博物馆藏。见《海外藏中国历代名画》第四卷 《辽金西夏》 湖南美术出版社１ ９９８ Ｐ６６ ［４１］《玄帝金像记》高简，见《巴蜀道教碑文集成》四川大学出版社 １ ９９７ Ｐ２１ ９ ［１ ４】见李贽《续藏书》卷九，Ｐ１ ４９ 中华书局 １ ９５９此事傅维麟 （１ ６４６年进士）在《明书》卷１ ６Ｏ的“姚广孝（道衍）传”中编录为： “太宗因问师期，日： ‘未也，俟吾助者矣。’日： ‘助者何人？’ 日： ‘吾师。’又数日，入日： ‘可矣。’遂谋召张晡、谢贵等宴，设 伏斩之。遣张玉、朱能勒引卫士攻克九门。出祭，见被（披）发而旌旗 者蔽天。太宗顾之日： ‘何神？’日： 向所言吾师，玄武神也。’于 是，太宗仿其像，被（披）发仗剑相应。” ［４２］见《元始天尊说北方真武妙经》 《道藏》（三家本）第一册Ｐ８１ ３ ［４３］见《太上说玄天大圣真武本传神咒妙经》， 《道藏》（三家本）第 １ ８册Ｐ３８ ［４４］见《洞玄灵宝三洞奉道科戒营始》卷二《造像品》， 《道藏》（三 家本）第２４册Ｐ７４８ ［４５］见《武当山志》卷五“文物・塑像”Ｐ１ ９３ ［１ ５］王世贞《弃州山人四部稿》卷２２。武当山志编纂委员会编《武当山 志》卷十“艺文”见载， 新华出版社１ ９９４ Ｐ３５９ ［１ ６］对此观点，可参见（德）马克思・韦伯（Ｍａｘ Ｗｅｂｅ ｒ）关于“君 主的具有神性的祭司地位”～节的论述，见其《儒教与道教》一书， 洪天富译江苏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５ Ｐ２８ ［１ ７］关于明成祖朱棣与真武神“阴佑”关系的讨论，可进一步参见杨洪 林《明成祖与武当山真武大帝》、杨立志《明成祖大修武当道宫述 论》，分别载杨立志主编《自然・历史・道教：武当山研究论文集》 社 会科学文献出版社２００６ Ｐ２９５－３０３ Ｐ３４３—３５７ ［１ ８】实际上，玄武被道教吸收以后遂发生衍变，一分为三，即：玄武衍 ［４６］《秀丽多彩的元明清雕塑》杨伯达，见《中国美术全集》“雕塑编・ ６口元明清雕塑”，序言部分Ｐ１ ２ ［４７］见陈少丰《中国雕塑史》 岭南美术出版社１ ９９３ Ｐ６２０ ［４８］见《魏书》卷ｔ １ ４“释老志” 中华书局标点本Ｐ３０３０—３０３１ ［４９］《魏书》卷１ １ ４， “释老志”Ｐ３０３６ ［５０］《明成祖坐像》，明代，轴，无款，绢本设色，纵２２０、横１ ５Ｏ厘 米，台北故宫博物院藏，见《中国绘画全集》第１ ０卷“明・１”，文物出 版社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２０００ ［５１］《三才凰会》之“人物三卷”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１ ９８８ Ｐ５８２ ［５２］有关该像及佛山北帝信仰的讨论，参见佛山市博物馆编《佛山祖 庙》，Ｐ２—３文物出版社２００５据该书所引《佛山忠义乡志》卷八 升为玄武大帝，并拟以人形，而传统龟蛇之合体再又分离，则衍变成了 道教之中的龟、蛇二将。 ［１ ９］《明史》卷５０， “志・礼四”，Ｐ１ ３０５ 《祠祀》记载，其灵应祠“原有铜圣像三尊”，均铸于明代景泰年问， 中间为两盹半重的铜铸彩绘北帝坐像，两侧神庵分别为文神、武神形象 的北帝小铜像。 ［２０］《敕建大岳太和山志》卷二，“集注（一）”，Ｐ９７ ［２１】遇真宫，位于武当山的东麓，是进入武当山道场的第一宫，ｉ日名黄 土城，相传张三丰曾在此筑庵，名会仙馆。永乐十年（１ ４１ ２），明成祖 在此敕建遇真宫，十五年（１ ４１ ７）落成，占地三万平方米。这是明成祖 利用张三丰的民众影响，渲染修仙并烘托武当山道场的序幕式建筑群。 另按，本文关于武当山建筑群的一般性描述和数据，参考了湖北省建筑 厅编《世界文化遗产：武当山古建筑群》一书，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２０Ｏ５ ［５３Ｊ《太上说玄天大圣真武本传神咒妙经》，见《道藏》（三家本）第 １ ８册Ｐ３８—３９ ［５４］《五龙灵应宫传记》，“集注（一）”Ｐ２７ ［５５］《敕建大岳太和山志》卷二，“集注（一）”Ｐ１ ４３ ［５６］《武当山志》卷三附“明朝钦降像器”Ｐ１１ ７ Ｐ１ ９８ ［５７］《大岳志略》卷一“王言略”，“集注（一）”Ｐ４４１ Ｃ５８］《武当山志》卷五“文物”，“供器”类［２２］《敕建大岳太和山志》卷二，“集注（一）”Ｐ９８ ［２３］参见明人编撰《大明玄天上帝瑞应图录》中“黄榜荣辉”一则，见 《道藏》第１ ９册，Ｐ６３４文物出版社末，文图并见，可资参阅。 ［２４］《敕建大岳太和山志》卷二，“集注（一）”三“明碑”，“集注（一）”，Ｐ３４２—３４５ Ｐ１ Ｏ０ ［５９］《明式家具研究》王世襄 三联书店［６１］《大岳志略》明・方升Ｐ５３４—５３５ ２００７ Ｐ１４７ Ｐ２７２—２７３ ［６０】《敕建大岳太和山志》卷二，“集注（一）”Ｐ１ ６Ｏ 卷三“宫观图述略”， “集注（一）” 上海书店天津古籍出版社联合 出版（简称三家本）１ ９８８该图录涉及一部分明代修建武当山宫观之始 ［６２］《敕建大岳太和山志》卷二，“集注（一）”Ｐ１１ ０ ［６３］《敕建大岳太和山志》卷二，“集注（一）”Ｐ１ ０２ ［２５］参见《敕建宫观把总提调碑》，载《敕建大岳太和山志》卷十 ［２６］《敕建大岳太和山志》卷二，“集注（一）”［２７］《敕建大岳太和山志》卷二，“集注（一）”（一）”，Ｐ５ ［６４］神明之宅建成而神像未置的情况，历来比比皆是，前述佛山祖庙即 可为一例，另外，笔者手边还有北魏高等级佛寺一例，顺便举出：北魏 杨街之《洛阳伽蓝记》开卷就云： “永宁寺，熙平元年（５１ ６），灵太 Ｐ１ ０４ Ｐ１ ０４ 后胡氏（北魏孝明帝母）所立也。”这是说当时实际执政者胡太后依北 魏平城ＩＥｌ都之制在洛阳城中的再造国寺。神龟二年（５１ ９），寺塔建 成，胡太后偕明帝及随从一行登临，而大臣崔光曾加劝阻，说是“今虽 容像未建，已为神明之宅。方加雕缋，饰丽丹青”，可见，当时只有建 筑彩绘，而尚未置塑像的。事见《魏书》卷６７《崔光传》，Ｐ１ ４９５ ［２８］元口刘道明《武当福地总真集》卷上“武当事实”，“集注 ［２９］唐・杜光庭《洞天福地岳渎名山记》，见《道藏》（三家本）第 １１册，Ｐ５８ ［３０］参见王光德、杨立志《武当道教史略》 华文出版社教与长江文化》 湖北教育出版社Ｐ３５９ １ ９９３ ｐ１ ６２ ［６５］明・朱谋至《画史会要》卷四，见卢辅圣主编《中国书画全书》第 四册上海书画出版社１ ９９２据《四库全书》本排印Ｐ５５５ ［６６］明宪宗朱见深《一团和气图》，立轴，纸本设色，画心纵４８ ７厘 米，横３６厘米，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图录可见《中国人物画全集》， 下卷 京华出版社２Ｏ０１ Ｐ１ ９ ［３１］关于明代武当山道教活动的鼎盛情况，可另参阅杨立志、李程《道 ２００５ Ｐ１ ７６—１ ８８ ［３２］洪翼圣，生卒年不详，兹引自《武当山志》卷十“艺文・诗词”， ［３３］永乐二十一年（１ ４２３）诏诰《钦差礼部左侍郎胡瀵》，见《敕建大 岳太和山志》卷二，“集注（一）”Ｐ１１１ ［６７］明代绘写本《群仙集》，是一部有关全真思想与的辑 录，现藏中国国家图书馆（原北京图书馆）善本部，一部、一函、三 卷，线装为五册。 ［５ａ］有关此处涉及的《群仙集》的详细研究，参见王育成《明代彩绘全 真宗祖图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２００３ Ｐ５—８ Ｐ３８—５１ ［６９］《明史》卷５０“志・礼四”Ｐ１ ３０８—１ ３０９ ［７０］《明史》卷３０７“列传・佞幸”Ｐ７８９７ ［３４］详见《武当山古建筑群》“导言”部分，Ｐ１ ５ ［３５］详见《武当山一、二级塑像文物登记表》 《武当山志》Ｐ２０４—２１ ２ ［３６］有关该问题详尽的考证，见余健《堪舆考源》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 社２００５ Ｐ６４—７２ ［３７］中国武当文化丛书编纂委员会编《武当神仙大观》武汉出版社 一２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