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６卷第３期 ２０１４年６月 武汉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Ｊ．ｏｆ Ｗｕｈａｎ Ｕｎｉ．ｏｆ Ｓｃｉ．＆Ｔｅｃｈ．（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Ｅｄｉｔｉｏｎ） Ｖｏ１．１６，ＮＯ．３ Ｊｕｎ．２０１４ 论“民主、自由、平等”的三重关系 邱仁富 （上海大学社会科学学院，上海２００４４４） 摘要：民主、自由、平等不仅是资本主义的价值现，也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的核心内容。如何理顺此三 者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以及人类文明的关系将直接关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的成败，因此，必须要弄清 楚在不同的社会形态下民主、自由、平等的新特点和新变化。 关键词：民主；自由；平等；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人类文明 中图分类号：Ｄ０８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９—３６９９（２０１４）０３－０２５５—０７ 党的十提出倡导民主、自由、平等作为社 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的重要内容，从而开启了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研究的新征程。然 而，长期以来，民主、自由、平等都“理所当然”地被 理解为资本主义的价值观，那么社会主义的民主、 最终要走向社会主义，即资本主义高度发达之后 必将过渡到主义；另一种则来自福山的“历史 的终结”论，即认为资本主义社会是人类社会的最 后形态，除了资本主义社会形态之外，世界将不会 有更好的社会形态出现。两种观点截然相反，不 自由、平等与资本主义的民主、自由、平等到底有 管他们是出于什么样的立场，但是，毋庸置疑，资 本主义的发展改变了世界，世界的发展也改变了 资本主义。 什么关联和区别？只有理顺这些关系，才能为培 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铺平道路。 民主、自由、平等与资本主义 而这一切都跟其价值主张联系在一起，一方 面，随着资本主义生产力的发展，市场的世界改变 资本主义社会是人类社会进程中的一个特殊 的社会形态，它的诞生是在扬弃过去一切社会形 了过去人们的认识观念和价值观念，另一方面，在 世界市场的竞争中也逐渐凸显其价值主张。恩格 斯指出：“任何意识形态一经产生，就同现有的观 态的基础上伴随工业进程逐渐形成的。经历 了几百年的发展，资本主义创造了人类历史上的 辉煌成就，正如马克思所言：“资产阶级在它的不 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 念材料相结合而发展起来，并对这些材料作进一 步的加工；不然，它就不是意识形态了，就是说，它 就不是把思想当作地发展的、仅仅服从自身 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 大。”ｌ】】２ 资本主义“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 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ｌ１ｌ２ ，从而 规律的存在的东西来对待了。” 正是由于资 本主义意识形态与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有机结 合，从而形成了具有资本主义特色的核心价值观。 不仅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还使整个世界的生产 方式、交易方式、人的生存方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 革，全球化作为一种新的存在方式，不仅开拓了世 界市场，更重要的是改变了世界人们的生产和消 进而言之，资本主义社会的价值主张，最核心的在 于个人主义、自由主义、功利主义等，强调民主、自 由、平等、博爱等核心价值观。 个人主义是资本主义发展的逻辑起点，其核 心在于把个人当做目的。追求个人本身的意义和 费观念，改变了价值观念。资本主义在过去几百 年的发展，展示了资本主义作为一个社会形态的 特殊魅力，尽管对它的批评之多犹如它创造的辉 价值，这一点在康德那里尤为得到体现，康德强 调说：“人就是这个地球上的创造的最后目 煌文明一样倍受关注。对资本主义有两种最典型 的评价：一种是来自马克思的评价，认为资本主义 收稿日期：２０１３－１２—１５ 的。”Ⅲ３］２。 康德提出这个命题的根据就在于人的理 性，“如果世界纯由无生命的存在物构成”，“那么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编号：１３ＣＫＳ０５１）；上海市社会科学规划项目（编号：２０１２ＸＡＬＯＩ４）． 作者简介：邱仁富（１９８０一），男，广东韶关人，上海大学社会科学学院讲师，法学博士，主要从事价值哲学研究 ２５６ 武汉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２０１４年第３期 个这样的世界的存有就会完全没有任何价值， 因为在它里面将会没有任何具有起码的价值概念 的存在物存在，，［３１３０８－３０９。世界的存在首先要有生 命物的存在，但是仅仅有生命物的存在还不够，还 必须是拥有理性的生命物的实存，这样世界的存 在才有价值，而拥有这个品格的存在物，毫无疑 问，只有现实的人。康德由此推出人才是地球的 最后目的，而非自然界本身。简言之，人有理性是 成为地球上的创造的最后目的的关键，而这个理 性则主要表现在给予自己的“那种价值”、拥有终 极目的的欲求以及追求这样欲求的能力。“人惟 能够给予他自己的那种价值，并且是在他所做 的事中，在他不是作为自然的成员、而是以自己的 欲求能力的自由怎样及根据什么原则来行动中的 那种价值，也就是善良意志，才是人的存有惟一能 借以具有某种绝对价值、而世界的存有能据以拥 有某种终极目的的欲求能力”［３ｌ３ 。人存在包含 两个层面，即物质之躯和精神之魂，只有人才会追 求精神的存在，即追求自身的价值存在，能够意识 到自身作为终极目的的存在。 这样，康德就把对自然物的目的关注转向了 对人的目的的阐述。从人的目的出发，提出了理 性的命题：“每一个理性存在者都应当决不把自己 和其他一切理性存在者仅仅当作手段，而是在任 何时候都同时当作目的自身来对待。”［４ｌＩ４ 并提出 了实践的命令式，他说：“你要如此行动，即无论是 你的人格中的人性，还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的人格 中的人性，你在任何时候都同时当作目的，绝不仅 仅当作手段来使用。”ｌ４ｌ４钾康德这里精辟地指出人 方面要把本己作为目的，另一方面也要把“其他 本己”作为目的，而不能只作为纯手段，亦即人既 是手段又是目的。康德在这里提出了“人是目的” 的核心命题，这一命题蕴含着丰富的思想，至少包 括以下几个层次： 其一，人并不是事物，而是理性存在者。康德 指出：“人并不是事物，因而不是某种能够仅仅当 作手段来使用的东西。￣［４］４３７从而就突出了人的目 的性，而非手段。其二，从对象上看，人是为目的 而行动的，这个目的主要是指对象。人作为有理 性的存在，总是能够意识到自身目的的，因而，它 的行动总是存在某种目的。康德指出，“每一个行 动都有其目的”，而且“人应当使这些对象成为自 己的目的”ｌｌ５ｌ３ ，并为实现这样的目的而行动。基 于这个层面，在一定意义上说，人是目的就是指行 动的目的，是以一种包括“本己”为对象的目的。 其三，从主客体的角度上看，人要把自己当作目 的，人的行动要以人本身为目的，而不是物。这就 是说，人在行动的过程中，把自己既当作主体又当 作客体，主体就是行动的执行者，客体就是包括对 象和目的，而这个目的就是“本己”。在这种情况 下，“存在自身就是目的的东西”ｌ４Ｉ４ 。亦即自己 以自己为目的，这个目的也就是康德所说的最后 目的，它内在地蕴含着人以自身的价值为追求目 标，从根本上说就是以自己的幸福为目的。其四， 从人与人的关系上看，强调一个人不仅要成为他 人的手段，也要成为他人的目的。这里包含两个 层面，人成为他人的手段，同时他人也成为自己的 手段。康德指出：“不要让你自己成为他人的纯然 手段，要对他们来说同时是目的。”ｌ５ 人成为他 人手段，就是人作为一种工具来使他人达到其目 的。在这个过程中，人自身包含目的，在作为手段 的过程中实现自身的目的。其五，从人性角度看， 行为必须与人性相一致。康德指出：“单是行为不 与我们人格中作为目的自身的人性相冲突是不够 的，行为还必须与它相一致。”［４］４。。进而言之，人的 行为仅仅与人性不相冲突还不够，而应该到更高 的一个角度，人的行为必须与自身的人性、他人的 人性相一致，实现人的行动与人性的和谐。 总之，康德的“人是目的”思想充分体现了人 的主体性。人是行动的目的，人的行动就是满足 人本身的需要。个人主义很重要的价值体现就在 于把个人当作目的，而不是手段。因此，追捧个人 主义是资本主义的重要价值观念。 民主、自由、平等的核心价值观是在个人主义 价值基础上的进一步提炼和提升，这也是凸显出 资本主义社会的价值特点和价值优势之一。在一 定意义上说，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最重要的动力 之一在于个人主义。 马克思认为，“一个种的全部特征、种的类特 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人的类特性恰恰就 是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１３４６。在资本主义社会 里谈自由，除了与人类文明共同的特征之外，不禁 要联系到自由主义，尤其是新自由主义。“回顾文 艺复兴提出‘自由、平等、博爱’口号以来的历史， 可以客观地说，资产阶级所带来的进步成 果，主要是尽其可能地兑现以个人为本位的自由。 其所实践的资本主义价值体系，以‘自由’为核 心，突出强调并实施了‘自由即正义’的原则，代 表着一种‘自由型’的正义观。因此资本主义也常 被看作是自由主义的同义语”Ｅ 。自由主义的产 生与反对君权神授、世袭制和国教制度联系在一 起。由自由转向自由主义，表明资本主义在自由 ２０１４年第３期 邱仁富：论“民主、自由、平等”的三重关系 ２５７ 追求上进入了理性化、理论化和制度化。 由、平等奥秘的门户，又为洞察资本主义的特性打 由于个人主义观念被广为接受，在个人主义 开了一扇窗户。 价值观念的基础上，自由主义的兴起更是成为资 然而，我们必须看到资产阶级核心价值观的 本主义发展的助推器，从而使自由主义成为资本 缺陷，在民主、自由、平等的发展过程中，除了要重 主义另一种价值追求。在当今资本主义世界，新 视形式上的民主、自由、平等，更要强调事实上的 自由主义更受青睐，有学者认为，“新自由主义主 民主、自由、平等。歌德索普强调，来自不同背景 要是一种经济学理论思潮，它是在继承亚当·斯 的孩子，其获得成功的相对机会存在着明显的不 密的资产阶级古典自由主义经济理论的基础上， 平等。他指出，与出身上层阶级的孩子相比，工人 以反对和抵制凯恩斯主义为主要特征，适应国家 阶级家庭出身的孩子跻身上层的机会只有前者的 垄断资本主义向国际金融资本垄断的资本主义转 １／４到１／３。他还论证说，这个三或四比一的“不 变要求的理论思潮、思想体系和主张，，［７１１１。 致率”与上几代人相比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华盛顿共识’的形成与推行，则是新自由主义从 在英国社会中，阶级体系依然阻碍着工人阶级中 学术理论嬗变为国际金融垄断资本的经济范式和 的有才能者的发展①。因此，资本主义的平等观 美国国家意识形态的主要标志，，［７１１１，因而，新自 具有虚假性：“一方面他们只要求实现资本的平 由主义逐渐展现其国家意识形态的功能。 等，而完全否认劳动阶级的现实平等要求；另一方 在与封建社会的对抗中，资产阶级把传 面他们只是把交换关系中的平等原则直接地推广 统的平均、均等思想改造后作为资产阶级的价值 到国家和政治生活之中，并且以金钱的力量使自 追求。卢梭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中指 己在获取国家政治生活中的平等权利时，成为事 出：“在人类中有两种不平等：一种，我把它叫作自 实上的优先者和垄断者。，ｉｆｎ］总之，资本主义谈自 然的或生理上的不平等，因为它是基于自然，由年 由，更多地强调个人的自由，即个人主义；就国家 龄、健康、体力以及智慧或心灵的性质的不同而产 而言，更多地强调新自由主义，并把它作为政治、 生的；另一种可以称为精神上的或政治上的不平 经济的范式；就国际而言，新自由主义主张全球一 等，因为它是起因于一种协议，由于人们的同意而 体化，即以大国的制度去取代其他国家的社会制 设定的，或者至少是它的存在为大家所认可的。 度和社会观念，从而难免引发更多的冲突。 第二种不平等包括某一些人由于损害别人而得以 不过，资本主义对民主、自由、平等概念的使 享受的各种特权，譬如：比别人更富足、更光荣、更 用有着先机优势，这些概念是在对封建主义核心 有权势，或者甚至叫别人服从他们。” 卢梭把人 价值观的消解基础上提出的，也是基于个人主义 类的不平等分为自然条件上的不平等和精神上或 提出的核心价值观。因此，随着资本主义社会的 政治上的不平等。精神上或政治上的不平等日益 发展，其核心价值观的内涵解释也不断得到拓展， 成为资产阶级反对封建和特权的主要焦点，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发展也将在汲取资本主义 并以此传播资产阶级的平等自由的观念。资本主 核心价值观的基础上不断得到发展。 义的平等主要包括经济、政治、法律、社会身份上 的平等，本质上是一种“形式上的平等”［ｔ９］ ”。 二、民主、自由、平等与社会主义 资本主义的民主自由主要是建立在个人主 不同的社会形态在理解民主、自由、平等价值 义、自由主义的基础上。“民主精神已经成为民众 观念上不尽相同。在汲取资本主义优秀文明的基 的一种自觉”＿】 ，它主要强调摆脱封建社会 础上，社会主义把民主、自由、平等观念作为培育 中对个体的制约和约束，倡导个人自由，推动以个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内容之一，并充分体 人利益、权利和自由为核心的价值观。因此，资本 现社会主义的特征，在社会主义社会里谈民主、自 主义对民主、自由、平等的追求是人类历史上具有 由、平等有其独特的内涵。 典型意义和特征的精神世界的探索，深深打上了 （一）社会主义民主与资本主义民主的不同 资本主义的烙印，如追求个人主义、自由主义等。 在《党宣言》里，马克思恩格斯明确提出 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对民主、自由、平等的追求 了民主的社会主义特征：“工人的第一步就是 是必然的趋势，也就是说，民主、自由、平等与资本 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争得民主。”［１］２ 从 主义制度结合起来，既打开了人类洞察民主、自 这里可以看出，无产阶级的民主是一种以集体为 ①转引自桑德斯《资本主义：一项社会审视》，张浩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５年舨，第１３９页。 ２５８ 武汉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２０１４年第３期 核心的民主，是在反对资产阶级斗争中争取的民 主，是整个无产阶级的民主。因此，社会主义的民 主跟资本主义的民主很大的区别在于从个人主义 转向整个社会阶层的民主，是大多数人的真正民 主。 社会主义民主跟资本主义民主最大的不同在 于民主的主体不同。社会主义民主的主体是人 民，本质上是人民当家作主，人民是国家的主人， 是民主的实践者和裁判者。社会主义民主强调具 体的民主而不是抽象的民主，所谓具体的民主，就 是事实民主，亦即内容民主，而不是形式民主。资 本主义民主则更多的是一种形式民主。 社会主义民主是民主与集中的辩证统一。民 主与集中是一对辩证关系，社会主义的民主与集 中是紧密结合起来的，没有民主就没有集中，没有 集中也难以发展民主，它们之间是辩证统一的，其 核心体现在民主集中制上。１９４２年２月， 在《整顿党的作风》中指出：“一部分同志，只看见 局部利益，不看见全体利益，他们总是不适当地特 别强调他们自己所管的局部工作，总希望使全体 利益去服从他们的局部利益。他们不懂得党的民 主集中制，他们不知道党不但要民主，尤其要 集中。他们忘记了少数服从多数，下级服从上级， 局部服从全体，全党服从的民主集中制。”［１ ］ 因此，在推动民主建设过程中要把握集中，实行民 主集中制。强调要营造一个“又有集中又 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 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ｌ 。 社会主义民主是民主与专政的辩证统一。民 主与专政是一个对应范畴，它们之间相互依存、相 互联系，互为统一。在一定意义上说，没有民主就 没有专政，没有专政也难以谈民主，因此，必须把 民主与专政统一起来。１９４９年６月，在 《论人民民主专政》中说：“对于人民内部，则实行 民主制度，人民有言论集会结社等项的自由权。 选举权，只给人民，不给派。这两方面，对人 民内部的民主方面和对派的专政方面，互相 结合起来，就是人民民主专政。，，［１４１１４７５这里说的对 人民实行民主，“即说服的方法，而不是强迫的方 法” 去化解人民内部的矛盾和问题，而对敌 人则要实行专政以保证人民获得民主，二者结合 起来，推动人民民主专政发展。 社会主义民主是民主与法治的辩证统一。邓 小平说过：“要加强民主就要加强法制。没有广泛 的民主是不行的，没有健全的法制也是不行的 民主要坚持下去，法制要坚持下去。这好像 两只手，任何一只手削弱都不行。”＿】 民主的发展 最终依靠法律来保证，也就是说，以制度的形式、 以法律的形式来保障人民的民主权利，确保人民 真正实现当家作主。 （二）社会主义的自由与资本主义的自由的不同 自由的实现是人类实践自觉的一种表征，“全 部自由必须由逐步的现实性产生￣Ｅ１１１ ６，社会 主义的自由是建立在人民群众实践基础上形成的 种集体式自由（集体中包含个人）。“社会主义 的自由，作为一种权利，是人民的自由，自由的主 体是人民而不是敌视和反对社会主义的敌人。人 民的自由是指人民大众中每个个人的自由，而不 是某些人的自由，不论这些人是少数还是多 数”［９】２”，是一种自由和责任的统一ｌｇＩ２∞。 社会主义的自由强调每个人的自由，区别于 资本主义个人主义基础上的自由。在未来的理想 社会里，“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 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 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ｌ１ 。 个社会的自由首先是个人的自由，而且是每个 人的自由，是每个人的自由的联合体。每个人的 自由与个人主义基础上的自由不同，前者强调的 是每个人的自由的一种联合，后者更多的是强调 个人自身的自由。 社会主义的自由与资本主义的自由都存在竞 争。“社会主义者很清楚，当前的社会是建立在竞 争之上的。既然他们自己就打算推翻当代社会， 他们怎能责备竞争要推翻当代社会呢？既然他们 认为未来的社会将要推翻竞争，他们又怎能反而 指责竞争要推翻未来的社会呢？”＿１ 。 在传统的 观念里，往往把竞争的自由理解为资本主义的自 由属性，使之归为资本主义的东西，事实上，社会 主义的自由同样存在竞争，而且需要竞争。但是 这种竞争是一种良性的竞争，而非恶性的竞争。 “竞争和联合是相互依存的。它们不仅不互相排 斥，甚至彼此问也没有分歧。谈论竞争就已经以 共同目标为前提。可见，竞争并不是利己主义，而 社会主义的最可悲的错误，正是在于它把竞争看 成社会的倾覆。”ｌ＿１ ｊ６。 因此，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条件下，理性把握竞争的问题，深化对社会主义自 由的理解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社会主义的自由是在批判自由主义的基础上 形成的，社会主义的自由不是自由主义，也不能由 自由主义演化而来（或者最终导向自由主义）。不 管是在社会主义时期，还是在社会主义建设 时期，对自由的理解不能仅从自由主义的角度去 ２０１４年第３期 邱仁富：论“民主、自由、平等”的三重关系 ２５９ 把握。曾经说过：“的集体组织中的自 价格以及商品的流通等等，只是表面的过程，而在 由主义是十分有害的。它是一种腐蚀剂，使团结 这一过程背后，在深处，进行的完全是不同的另一 涣散，关系松懈，工作消极，意见分歧。它使 些过程，在这些过程中个人之间表面上的平等和 队伍失掉严密的组织和纪律，不能贯彻到底， 自由就消失了”ｌ２ 。形式上的平等在马克思看来 党的组织和党所领导的群众发生隔离。这是一种 是一种表面上的，而且是包含着事实上不平等的 严重的恶劣倾向。自由主义的来源，在于小资产 平等。社会主义的平等不能停留在形式上的平 阶级的自私自利性，以个人利益放在第一位， 等，还必须上升到事实上的平等，也就是说要推动 利益放在第二位，因此产生思想上、政治上、组织 社会事实上的公平。 上的自由主义。”ｌ＿１。］社会主义的自由是站在整个 社会主义的平等，核心在于事实上的平等、公 社会主义建设事业高度上的自由，是在推动集体 平。在当前，就是要推动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机会 主义和个人协调发展、和谐发展的基础上的自由。 公平和就业公平，反对特权制度，实现。 在当前，培育“三个倡导”必须要把社会主义自由 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是社会主义平等的核心内涵， 与资本主义自由的本质区别开来，从而为创造更 在当前社会里，就是要营造一个机会公平、制度公 加令人向往的自由奠定基础。 平、规则公平、共享成果、消解特权的平等社会。 （三）社会主义的平等观念与资本主义的平等 ２００５年２月１９日，《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 观念的不同 部提高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能力专题研讨班上 毋庸置疑，资本主义的平等观念对人类思想 的讲话》指出：“依法逐步建立以权利公平、机会公 做出了巨大贡献，使人们从封建的神坛 平、规则公平、分配公平为主要内容的社会公平保 下走出来。然而，资本主义的平等仍然是一种形 障体系”①社会主义的平等，就是要在权利公平、 式上的平等，并不能很好地解决无产阶级的平等 机会公平、规则公平、分配公平等方面凸显社会主 诉求，社会主义的平等恰恰是在对资本主义的平 义的优越性，让每一个社会成员共同享有出彩的 等进行批判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机会。 资产阶级争取平等的过程也是无产阶级平等 社会主义的平等优势体现在上。共 的诉求过程。“资产阶级的平等要求也由无产阶 同富裕是社会主义对未来社会平等思想的高度概 级的平等要求伴随着。从消灭阶级特权的资产阶 括。指出：“社会主义的本质，是生产 级要求提出的时候起，同时就出现了消灭阶级本 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 身的无产阶级要求——起初采取宗教的形式，借 到。”Ｌ２蛆。 “我们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 助于原始教，以后就以资产阶级的平等理论 根本目标是实现，然而平均发展是不可 本身为依据了。无产阶级抓住了资产阶级所说的 能的，￣［ｚ１］ｌｓ５，“我们提倡一部分地区先富裕起来， 话，指出：平等应当不仅仅是表面的，不仅仅在国 是为了激励和带动其他地区也富裕起来，并且使 家的领域中实行，它还应当是实际的，还应当在社 富裕起来的地区帮助落后的地区更好地发展。提 会的、经济的领域中实行。尤其是从法国资产阶 倡人民中有一部分人先富裕起来，也是同样的道 级自大开始把公民的平等提到重要地位以 理”＿２ ” 。是一个目标，它不仅仅是一 来，法国无产阶级就针锋相对地提出社会的、经济 个公平的目标，更是一个社会的价值追求。共同 的平等的要求，这种平等成了法国无产阶级所特 富裕既是手段也是目的，是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 有的战斗口号－［１ ９］，这里就强调平等不能停留在 的统一，它体现出以下几个观点：一是是 形式，而应该强调事实平等，并使之贯穿到政治、 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二是依赖于社会 经济、社会等各个领域。所谓形式上的平等，以商 生产力的高度发展；三是是一个长期的 品经济为例，就是商品流通过程中以平等的方式 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要允许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 进行交换，从劳动角度上看，就是工人付出劳动， 先富裕起来，先富带动后富，最终达到； 资本家付出工资，这就是一种看来是平等的形式。 四是在实现的道路上要允许私有财富的 马克思洞察了这种平等形式下包含的奥秘，他认 不断增加，但又要合理，防止两极分化，最终 为“在现存的资产阶级社会的总体上，商品表现为 实现。 ①参见《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提高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能力专题研讨班上的讲话（２００５年２月１９日）》（ｈｔｔｐ：／／ｎｅｗｓ． ｘｉｎｈｕａｎｅｔ．ｃｏｍ／ｎｅｗｓｃｅｎｔｅｒ／２００５—０６／２６／ｃ０ｎｔｅｎｔ一３１３８８８７．ｈｔｍ）。 ２６Ｏ 武汉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２０１４年第３期 社会主义的平等，必须体现制度优势。江泽 民指出：“保证人民当家作主，坚持 公有制为主体，和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制 度，消除两极分化，推动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 成一种共同的价值观念，这种价值观念超越国界、 民族、宗教信仰和意识形态，这种共同的价值观念 是在汇聚人类实践智慧基础上形成的，因而，由全 人类共享。民主、自由、平等是人类共同价值观的 发展，最终实现全体人民。”ｌ＿２幻在经济、 政治、文化、社会、生态“五位一体”的格局下，社会 种，是人类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出现是资 本主义发展阶段的重要表征，也是现代社会人类 文明追求的重要表征。人类的发展必须要建立在 主义制度实现社会公平，必须要贯穿“五位一体” 的始终，在推动社会主义平等的过程中彰显社会 主义制度的制度自信，凸显社会主义公平的优越 性，为人类的价值世界贡献更加高级的价值成果， 种共同的价值观的基础上，尽管在这个共同的 价值观框架下，不同国家、不同历史时期和不同意 识形态社会对它们的理解不尽相同，但是，其外在 推动人类文明的进程。 诚然，社会主义的民主、自由、平等区别于资 本主义的民主、自由、平等，但还必须依赖于两个 维度：一是民主、自由、平等的内涵不断得到深化， 二是社会主义国家对民主、自由、平等理解的程 度。不同的社会主义国家对民主、自由、平等的内 涵理解不同，就当代中国而言，把民主、自由、平等 纳入“三个倡导”才刚刚起步，对诸多理论问题还 亟待进一步深入研究，可以预见，随着中国特色社 会主义道路的不断发展，社会主义民主、自由、平 等的内涵将不断深化，对社会主义民主、自由、平 等的理解也将不断深入。 三、民主、自由、平等与人类文明 民主、自由、平等不管是在资本主义世界里， 还是在社会主义世界里，当前都成为推动其发展 的根本动力。在厘清了资本主义的民主、自由、平 等与社会主义的民主、自由、平等的区别和联系之 后，还必须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那就是民主、自 由、平等是人类文明的成果。 ２００７年２月，同志在《关于社会主义 初级阶段的历史任务和我国对外的几个问 题》中指出：“科学、民主、法制、自由、，并非资 本主义所独有，而是人类在漫长的历史进程 同追求的价值观和共同创造的文明成果。”ｌ２胡从 本质上说，民主、自由、平等不仅属于资本主义世 界，同时也属于社会主义社会，而且是人类共同追 求的价值观，是人类共同的文明成果。 人类社会的发展是一个漫长的历程。斯大林 认为：“历史上生产关系有五大类型：原始公社制 的、奴隶占有制的、封建制的、资本主义的、社会主 义的。”ｌ＿２ ４ｌ＿而与之相对应的社会形态就是原始社 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和主 义社会等五个阶段。后人习惯把社会发展的阶段 分为五个阶段，即“五形态说”。在人类社会进程 中，不论是哪个阶段，人类在实践的基础上逐渐形 的统一性是始终存在的。 当今世界，随着全球化程度不断提升，国家之 间的交流更加频繁，合作也更加紧密，民主、自由、 平等作为人类共同追求的价值观，不仅为推动国 家之间的合作奠定了价值基础，而且指引全世界 各民族、各国家协同合作，共同应对全球性的风 险。近年来，许多国家发生各种形式的灾难，如海 啸、核泄漏、地震、疾病、环境等问题，往往是涉及 到全球性的问题，对全球产生重要影响。因此，人 类共同应对未来人类发展的危险，迫切需要一种 共同的价值观来引领。 人类共同的价值观指引世界人民共同创造一 个更加美好的“世界梦”。如何维护人类共同的家 园，营造一个和谐、美好的世界，需要世界各国人 民共同努力去创造、去呵护、去实践，以民主、自 由、平等的价值观作为人类共同追求的价值观，是 推动“世界梦”实现的重要精神支撑。 参 考 文 献 ［１］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１卷［Ｍ］．北 京：人民出版社，Ｉ９９５． Ｅ２］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４卷［Ｍ］．北 京：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９：３０９． ［３］康德．判断力ｔｔＥ判［Ｍ］．邓晓芒，译．北京：人民出版 社，２００２． ［４］康德．康德著作全集：第４卷［Ｍ］．李秋零，译．北京：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５． ［５］康德．康德著作全集：第６卷［Ｍ］．李秋零，译．北京：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７． ［６］李德顺．怎样看“普世价值”？［Ｊ］．哲学研究，２０１ｉ （１）． ［７］何秉孟，李千．新自由主义评析［Ｍ］．北京：社会科学 文献出版社，２０１２． ［８］ 卢梭．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Ｍ］．李常山，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１９６２：２８． ［９］ 吴向东．重构现代性：当代社会主义价值观研究 Ｉ－Ｍ］．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９． ［１Ｏ］施袁喜．美国文化简史［Ｍ］．北京：编译出版社， ２０１４年第３期 ２００６：２５３． 邱仁富：论“民主、自由、平等”的三重关系 社，１９９１：３６０． ｛二ｌ ２６１ ［１１］黄河．列宁平等思想研究［Ｄ］．长沙：湖南师范大学， ２０１２：２４． ［１９］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９卷［Ｍ］．北 京：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９：ｌ１２． ［１２］．选集：第３卷［Ｍ］．北京：人民出版 社，１９９１：８２１． ［２Ｏ］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４６卷（上册） ［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７９：２００． ［２１］．文选：第３卷［Ｍ］．北京：人民出版 社，１９９３． ［１３］．文集：第８卷［Ｍ］．北京：人民出版 社，１９９９：２９３． ［１４］．文集：第４卷［Ｍ］．北京：人民出版 社，１９９ｌ＿ ［２２］江．江文选：第３卷［Ｍ］．北京：人民出版 社，２００６：２１７． ［１５］．文选：第２卷［Ｍ］．北京：人民出版 社，１９９４：１８９． ［２３］文献研究室．十六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 下［Ｍ］．北京：文献出版社，２００８：９１２． ［２４］斯大林．斯大林文集［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８５： ２２２． ［１６］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３９卷［Ｍ］． 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７４：１８９． ［１７］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１卷［Ｍ］．北 京：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９． ［责任编辑 彭国庆］ ［１８］．文集：第２卷［Ｍ］．北京：人民出版 （上接第２５４页） 务印书馆，１９９２：３６． ［９］ Ｊｏｓｅｐｈ Ａ．Ｓｃｈｕｍｐｅｔｅｒ．Ｃａｐｉｔａｌｉｓｍ，ｓｏｃｉａｌｉｓｍ，ａｎｄ 参 考 文 献 王绍光．民主四讲［Ｍ］．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 联书店，２００８． ｄｅｍｏｃｒａｃｙ［Ｍ］．Ｎｅｗ Ｙｏｒｋ：Ｈａｒｐｅｒ＆Ｒｏｗ Ｐｕｂ— ｌｉｓｈｅｒｓ，Ｉｎｃ，１９５０． ［１Ｏ］高纳．政治学大纲［Ｍ］．顾敦鳔，译．上海：世界书 局，１９３４：３３７． 安东尼·阿伯拉斯特．民主：第三版［Ｍ］．孙荣飞，段 保良，文雅，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５：１０． 波谱．开放的社会及其敌人［Ｍ］．冯兴元，陆衡，张群 群，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１９９９． 肯尼斯·Ｊ·阿罗．社会选择与个人价值：第二版 ［１１］帕灵顿．美国思想史（１６２０—１９２０）［Ｍ］．陈永国，译． 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２：２７５． ［１２］布莱斯．现代民治政体：下册［Ｍ］．张尉慈，译．长 春：吉林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１：１ ０３１． ［Ｍ］．丁建峰，译．上海世纪出版集团，２０１０． 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主：上卷［Ｍ］．董果良，译．北 京：商务印书馆，１９９６． 哈耶克．自由秩序原理［Ｍ］．邓正来，译．北京：生 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１９９７：１３１． ［１３］刘军宁．民主二十讲［Ｍ］．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 ２００８：２０８． ［１４］米尔顿·弗里德曼．自由选择［Ｍ］．张琦，译．北京： 商务印书馆，１９８２：１０． ［１５］Ｆｒｉｅｄｒｉｃｈ Ａ．Ｈａｙｅｋ．Ｔｈｅ ｃｏ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 ｏｆ ｌｉｂｅｒｔｙ［Ｍ］． Ｃｈｉｃａｇｏ：Ｔｈ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Ｃｈｉｃａｇｏ Ｐｒｅｓｓ １９７８： ２０５． 哈耶克．经济、科学与政治——哈耶克论文演讲集 ［Ｍ］．冯克利，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３： ４２６． ［责任编辑 彭国庆］ 托克维尔．旧制度与大［Ｍ］．冯棠，译．北京：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