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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万里诗歌的意象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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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4月 山西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_Shanxi Teachers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 Edition) ADr.,2002 Vo1.29 No.2 第29卷第2期 杨万里诗歌的意象特征 张瑞君 (太原师范学院.山西太原030012) 摘要:橱万里的诗歌.善于在兵体细微的意泉宁雌小见 ,毗少总多,炭^之所耒发}善于在 平蒗无奇的意蒙中,表甄出创造的新奇姜;善于锤炼蚌瞬鄂逝的时空意泉.创造生动新额的诗趣;善 于在寂寞无聊曲情景中 追细霸灵商、具有独特韵呋的意泉;善于提炼中心意泉.形成多攻重叠、联 系,造成一种回坪往矍、琉转如珠的美感。 关键词:杨万至:诗歌 意泉{独创哇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907(2002)02—0121—04 意象是诗歌创作中通过一定的组合关系,表达诗人特定的意旨而让读者得之言外的语言 形象。从符号美学的角度出发,意象是以语词为载体的诗歌艺术的基本符号。:1](P64)意象是诗 歌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一首诗实际上是由声律和意象组成的。每个诗人都有各自锤炼意象、 组合意象的独特性 善于在具体细微的意象中以小见大,以少总多,发人之所未发,是诚斋诗的显著特点。同样 写水,唐代的李白、杜甫、宋代的苏轼写江海很多.杨万里却大量写溪。唐代诗人笔下的植物大 多都是泛指,如咏花,仅统称为花 杨万里诗中却多具有特称意象,如海棠花、木绵花、樱桃花、 桃李花、芍药花、荷花、栀子花、山樊花、菊花、水仙花、牡丹等,丰富多样。而每一种花又多姿多 彩,如咏梅的就有:春梅、蜡梅、山梅、雪梅、庭中梅、瓶中梅、小梅、双梅、红梅、江梅、林中梅、早 梅、落梅、梅林等。请看《烛下和雪折梅》一诗: 梅兄冲雪来相见,雪片满颓仍满面。一生梅瘦夸却肥,是雪是梅浑不辨。 唤来灯下细看渠,不知真个有雪无 只见玉颜流汗珠,汗珠满面滴到颓。 诗人把梅比作个有漂亮胡须的美男子.雪花挂满面颊和胡须。昔日瘦瘦的身躯而今肥胖起 来。把雪融的梅花比作汗流如珠,滴到胡须,括灵活现,不同凡响。 陈植锷先生《诗歌意象论》将意象根据其内在的意旨分为泛称意象和特称意象。诗歌中出 现的物象的总名.如“花”、“树”、“草”、“山”、“水”、“鸟”、“兽”是泛称意象。而物象的专名,如淮 收稿日期:200卜01—05 作者简介:张瑞君f1962--).男、山西寿阳人.太原师范学院融院长,教授,文学博士 12l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河、西湖、菊花等,是特称意象 根据有无修饰语,又分为单纯意象和复合意象 单纯意象如“长 江”、“柳“、 梅花”.复合意象如“古柳”、 严冬” 王守国先生《诚斋诗研究》曾以杨万里四千二百 多首诗题为对象,对自然意象作过一个统计。泛称山,单纯意象3次,复合意象l6次。特称意 象出现5次 上的有横山、庐山、惠山、西山、灵山;特称意象出现2次、3次的有乌山、金山、玉 山、孤山、分水岭 龙山、九华山、四望山、东山、润皂山;出现1次的有烈山、鸡笼山、钟山、牛首 山、白云山、石岭、紫阳山、白王岭、芙蓉峰、石人峰 康郎山 大孤山 小孤山、石钟山 淮山、梁 山、蘅山、石山、庙山、呜山、丰山、常山、甫山、白升山、突星山、郎峰、泛仙山、石磨岭、皂1:3岭、太 庾岭、越台山、若山、南岭、罗浮山、峡山、郎石峰、鼠山、天童山、泉岭、望夫岭、上湖岭 鸡鸣山 柯山、金华山、眉山。特称意象皆为单纯意象 用水及与水相关的统称,即水的泛称意象42次 特称意象l0次以上的有南溪、西湖:用5次的有兰溪;用4次的有鄱阳湖、真阳湖、清远峡、淮 河;用3次的有长江、南湖;用2次的有太湖、吴江、新安江、雷江、石塘、松江、新开湖;用1次的 有芜湖、獭桥湖、绩溪、续溪、阊门溪、顺溪、秀溪、杨溪、苕溪、窄溪、剡溪、房溪、侧溪、贵溪、双 溪、美蓉渡、彭蠡湖、慈湖 盱江、庐溪、洞庭、桐陂江、太和江、灵星小海、金沙洋、小海、丰湖、鲜 鱼潭、练湖、洪湖 万家湖 上湖、婴斗湖、运河、平江、清弋江,皆为单纯意象。用花草泛指意象 27次。特称意象梅花85次.牡丹17次,菊花1 6次,荷花15次,海棠1 2次.桃花、酴蘸、木犀皆 为1】次,李花10次.杏花8次.瑞香7次,水仙、芙蓉6次,芍药5次,兰花、樱桃4次,含笑、石 榴花3次,拒霜花、桐花、蔷薇、葵花2次,杜鹃、月季、柳絮、甘露子、红棉带花、芦花、杨花、红玫 瑰、枇杷、山人花、牵牛花 鸡冠花、金凤花 柚花、白含笑、茉莉花、金罂花、橘灯、栀子花、报春 花、米囊花 紫薇花、芥韭、芭蕉、蕙花皆为1次。除梅花等几种有复合意象外.皆为单纯意象。鸟 兽虫鱼泛称意象11次,特称意象子规7次.鹭、雀6次,鹊、糟、蟹4次,蝇、蝉、蝶3次、牛鸠、 莺、蜂、雁2次,燕、鹧鸪、鸦、蜘蛛、蜻蜓、螳螂、促织蚁、乌贼鱼、银鱼1次 除个别为复合意象 外,大多数为单纯意象 果木泛称意象14次,特称意象竹1 5次,柳7次,松6次+柏榕树、桂枝、 枫、葡萄、荔枝、瓜、李子、杏为1次。除个别外,大多为单纯意象 如果对诚斋诗中出现的意象 作一统计的话,则特称意象将十倍于泛称意象。宋代的诗人中没有那一位比杨万里的诗歌意象 更具体细微的。 观察细致人微,体昧深切,描写细腻,杨万里“在别人司空见惯的东西上能够发现出美来” Ez](P5)。如《新柳》一诗: 柳杂百尺拂银塘.且莫深青只浅黄 未必柳杂能蘸水,水中柳影; 他长。 柳是历代诗人钟情的物象.J=]i代咏柳之作数不胜数 杨万里笔下垂柳百尺,依依拂水,似情人, 若挚友,形换影移.涟漪顿生,在春晖的照射下,宛若碎银遍洒,何其美丽 杨柳初生,新叶吐翠, 嫩绿带黄.又娇又弱,多么妩媚 诗人看到百尺垂柳轻拂水里,对柳条可否触水表示怀疑。诗人 认真地观看、揣摸,终于发现其中奥妙:岸上垂柳与水中倒影相接,粗略看去似乎连成一条,因 此让人感到柳条特别长 这种从怀疑到肯定的变化过程表现了诗人敏锐细微的艺术触角。 杨万里的意象,许多是平淡无奇的,但却能表现出一种创造的新奇美,如《促织》: 一声能遣一人愁,终夕声声晓未休。 不解缫丝替人织.强来自口促衣裘。 促织,今名蟋蟀,善终夕长呜,对满腹心事、彻夜未眠的人,对旅居他方、思念家乡的人,对独处 闺房、相思难熬的人……那一声连一声,如泣如诉的唧唧啼叫是摄易牵动愁思悲绪的。杨万里 ~1,,~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避实就虚,困难见巧,既避开了对物象的细腻描摹,又摆脱了借物咏怀、借景抒情的老调子,而 走的是以物见理 以物觅趣的路子。读者可以想象,一位辛勤劳作的织妇,为了生存不得不夜以 继日地纺纱织布.即使如此,仍然饥寒交迫,心力交瘁,悲痛难忍,而促织一声接一声的呜叫,更 加深了她的烦恼.增添了她的愁绪。于是她发出了愤慨的埋怨,不能够替人纺纱织布,却只顾开 口催促人织衣制裳。生活之无理,恰是艺术之妙理.反映出生活的苦难在织妇精神上的压力。反 映织妇的苦难.在古代诗歌中为数不少,但大多数是从自身穿衣着笔。杨万里却背面敷粉,咏物 及人.写出织妇内心的悲苦和精神的压抑 表面句甸写蟋蟀.但却甸甸写“促”与“织”,无一言道 织妇苦,但却耐人寻味,“句中无其辞而句外有其意 [3] 杨万里特别善于锤炼转瞬即逝的时空意象,创造生动新颖的诗趣。钱钟书先生说:“人所曾 言,我善言之,放翁之与古为新也;人所未言,我能言之,诚斋之化生为熟也,放翁善写景,而诚 斋擅写生 放翁如画图之工笔;诚斋则如摄影之快镜.兔起鹘落,鸢飞鱼跃.稍纵即逝,而及其未 逝,转瞬即改而当其未改,眼明手捷,踪矢蹑风,此诚斋之所弛也。”[4](P1l8)认真读过杨万里的 许多诗.虽然难有“天风海雨逼人”的审美感受,但在具体细微的物象描绘中,却形成其诗歌独 特的美学风貌。如果对钱钟书先生的观点作进一步阐释,杨万里特别善于表现事物的发展变化 之快一突出运动感,迅速感,在诗中经常出现表示快捷的“忽然”、“忽”、“正”等副词,如“油窗著 雨无不湿,东风忽转西风急 ”(《晓经藩葑》) 初堆翠被百千折,忽拔青瑶三两竿 ”(《闻门外登 溪船》)“特地作团喧杀我,忽然惊散寂无声。”(《寒雀》)“池冰绽处才如线,便有鸳鸯浮过来” (《郡圃残雪》)等等。诗人善于运用快捷的艺术审美视角描蹬事物变化的过程.如《早人东省残 月初上》 全诗运用形象的比喻描绘了早朝所见的景色,使本来意思不大的题材变得生动迷人 全诗以早晨短的时空为对象,将比喻和优美的神话融为一体,又通过细微的观察和大胆的幻 想,给后人创造了一幅神奇美妙的境界。 诗人没有停留在具体的物象简单描摹上,而是将物象写得像很有个性的人的活动,将瞬问 的过程写得生动逼真,具体可感。诗人还善于描绘瞬间自我与外物的交流,如《夜宿东渚放歌三 首》。前一首中,前山被写成一个爱开玩笑的人,与江妃约好要搞个恶作剧,山要捉弄人,可诗人 不甘心。习见的船行的无聊素材,被诗人富有诗趣的艺术思维升华,呈现了出人意料的谐趣。后 一首诗把天公比作一位很懂诗人心态的高妙画师,精心剪裁,巧妙安排 诗人抓住瞬间空问景 善于在平淡无奇、寂寞无聊的情景中创造细致灵动。具有独特韵味的意象,是诚斋诗的另 色的变化.写出自己独特的感悟,奇妙无比。 特点。如《雪晓舟中生火》: 乌银见史生绿雾,便当水沉一浓炷。却因断续更氟氲,散作霏微暖袍膂 颤史雾霁 红光,炯如云表升扶桑。阳春和日曛满室,苍颤涅丹疑酵乡。 一忽然火玲雾亦灭,只见红炉堆白雪。窗外雪深三尺强,窗里雪深一寸香。 舟中生火被刻画得很有诗味,就在于诗人锤炼意象时敢于超越前人的陈规戒律,进行大胆的幻 想,对动态过程的深细把握和独特高妙的艺术处理,这正是诚斋过人之处。 诗人还特别善于锤炼典型而有象征意蕴的意象,表达诗人的志趣与情操.如《醉吟》: 三春草草艰中过,未抵三冬乐事多 烛焰双了红再合,酒花半勒蕾千波。 孤寒霜 侬相似,跌宕雪风谁奈何 道是 ^没勋绩.一技樵斧一渔蓑 诗人用冬夜的冷月、放肆的雪风,以及隐士的典型生活,表达自我向往自由的人格精神 全诗创 】23—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造了孤寂高洁、冰冷凄寒的境界,给人以新奇的艺术感受。 善于提炼中心意象.形成多次重叠、联系.赋予诚斋诗一种回环往复、流转如珠的美感,如 《七月十一夜月下独酌》: 今岁秋阳晒人死.今宵秋月呼人起。月光如水澡吾体,月色如霜冻吾 髓。老夫畏热如于菟.平生爱月如冰壶。望舒可客不可孤,麴生可亲不可疏 更招玉兔金蟾蜍, 同酌山杯煮涧蔬 来朝秋阳再作恶,今夕秋光且主乐 遮莫参横并月落 ”全诗以《月》的中心意 象结构全诗.月也仿佛与诗人形影不离,有人的情感思想,新巧无比。 杨万里主张“大人不失其赤子之心”(《庸言》).他用一颗童心去观察外物 用儿童的耳目观 感去表现外物,形成其诗歌意象所特有的一种童趣美。万古运行的皎洁明月.成了“雪团”、 一 团饼”、“一团冰”、 太瓮” 如《八月十二夜诚斋望月 ,秋月静美,仿佛挂在鸦青幕上的一团冰, 但诗人又忽然发现月亮原来在独自运行.并不是挂在天上不动,真幻动静,相映成趣。而这正赖 于诗人天真的艺术眼光。 杨万里诗歌之所以成为南宋艳丽的奇葩,他之所以能成为南宋四大诗人,就在于其诗歌艺 术的独创性.而独特的意象创造便是形成其独特风格的重要原因 参考文献: [1]陈植铸诗歌意象论E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 版社,1 990. [z3罗丹艺术论[M].北京:^民美术出版社,1 978 _3 杨万里诚斋诗话[M:.四部丛刊车 [4:钱钟书谈艺录(朴订奉)EM].北京:中华书局.1984 The Sense Imagery of Yang Wanli’S Poetry ZHANG Rui jun (Ta ㈣T ̄achers’College,Ta ㈣,Shanxi 030012.China) Abstract:Yang Wan[i’s poems are fu L L of small but complete images,from which readers can seize rflore, wide and original ideas.He is good at creating fresh,intriguing and aesthetic perception making a start from seemingly pedestrian images in his poems.And throhgh polishing images of time and space which will pass in a twinkle,Yang Wanl[creates vivid and novel poetic interests The lonesome situation becomes inspired and meticu[ous images with lingering charms,and a smooth seDse of beauty has been created,which is circulated in the refined but repeated and connected centra[images of his poems. Key words ̄Yang Wan[i’ poems;images o na! ty l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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