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中的“伪知青”

郑启五

在上山下乡运动30周年的时候，大城市里的老知青们重

返偏远的第二故乡观光联谊似乎已成为一种时尚，尽管规模有大有小，但全国各地全省上下此伏彼起，方兴未艾。在市场的大潮中破浪起伏的各出版社早就把目光紧紧盯在这一庞大的读者群身上，趁热打铁，梁晓声、叶辛、老鬼等知青文学的代表作纷纷被再版，有关知青的各类图书再度布满市场。然而它们并没有被读者普遍看好。其间固然有“炒冷饭”天然的弊端，但知青文学中被作家们精心营造的激情与悲情已经被新一代的读者们有所怀疑，甚至有所嘲弄。而部分老

一代的读者对知青文学那种“深刻地批判时代，淡淡地反省自我”也是无法逆来顺受的。以小说为主帅的知青文学自身在世纪之末也无力再营造出一场“今夜有暴风雪”的激情，在“孽债”式的涓涓细流里赚取小市民多情的泪水后，似乎再无新招。于是知青文学陷入了一种空前尴尬的境地，据颇有影响的《新周刊》发布的京沪穗渝四大都市最新的图书销售排行榜，无一册热门书与老知青有关。至于那些小芳式的纯情文学和描述女知青隐私的色情文学尽管仍在地摊走俏一时，但它们纯属“伪知青文学”，挂着知青文学的“羊头”，贩卖男欢女爱模式化的“狗肉”，从来就不是知青文学真正的组成。

不过陷入尴尬的决非仅仅知青文学，事实上整个长篇小说的买方市场一片清冷。节奏越来越快的现代生活要求真情实感生动精短的文字快餐。在世纪之末，蓬勃发展的报业在阅读市场上南北驰骋呼啸为王已是不争的事实，全国热销报刊的副刊大都争相辟出专栏或征文，由普通的老知青述说当年的千字文应运而生并如潮涌动广受好评，它至少在知青小说被冷落的时代，填补了知青文学一时的空白，“平平淡淡总是真”断然成为知青文学的主宰。诚然，诸如此类的老知青“当事短章”早己有之，十余年来《草原启示录》等合集接二连三，始终是知青文学中极有活力的一支，只不过它们在知青小说及其电视连续剧的轰动效应下，暂时退居二线罢了。

广州花城出版社、北京中国石油出版社新近策划并业已推出的知青生活短文加知青老照片的合集已经打响，武汉、上海等地的知青作家和知青编辑家、出版家联手，也将陆续推出一批这样的合集，将怀旧、追思、咀嚼苦辣与往昔……等等纷繁的思绪与情感溶为一炉，使目前这个鱼龙混杂、地位悬殊、支离破碎又藕断丝连的老知青群体在“炉”中能各有所得。值得注意的是加盟此类合集的知青作家更多的是以普通当事人的身份记录往事，而合集中的大部分作者是不见经传的，他们真实而朴实的记录决不比作家们来得逊色。知青文学让作家走开，或暂时走开；抑或知青文学正在淡化成一种知青文字，已成为一种值得关注的时尚。 1999/9/19